顾晚被身后幽幽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似的猫咪般直接弹跳起来。
回头才对上了来者那双晦暗幽幽的哀怨眼神。
“……”
“厉寒锡。”
看清来者的脸后，顾晚的表情瞬间就从紧绷变至愤怒和不耐。
她沉默一阵，又忍不住皱眉质问：“你跟踪我？”
“嗯。”厉寒锡坦荡地承认，“我不是故意跟踪，只是碰巧看到，之后等你跟你朋友分开后又确定这里没有摄像头后，我才出来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思虑周全。
顾晚环顾四周——这里是洗手间旁边的紧急通道楼梯口，平常罕少会有人在此经过。
确定了一点，她就直接抱着手臂开始兴师问罪：
“你发那种博文是什么意思？”
厉寒锡愣了愣才回神，他认真地说：“我的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我是真的可以做你女儿的爸爸。”
“等等——我不需要你的肺腑之言火上浇油。”顾晚拧眉，“因为我不想把我的女儿放在大众面前接受互联网的审判。”
厉寒锡清楚地看到了顾晚眼神里的不悦不满，他费解之余也深觉委屈：“你觉得我发的那些东西对你造成了什么困扰是吗？”
顾晚毫不犹豫：“是。”
厉寒锡像是在很认真地疑惑：“可是不止我一个人发——云川，季宴，甚至还有人也跟着都那样发了。”
“云川哥是身为哥哥想要保护我才那样做，季宴是作为朋友想着替我澄清也为我撑腰才那样说，而我的未婚夫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要替我出头。可是之后云川和季宴他们也都一一做了澄清，说是开玩笑或者跟风，可唯独只有你——”
“你不仅发了那些东西，而且还在我未婚夫发了一槌定音的博文后，却并没有选择删除也没有解释什么，以至于舆论到现在都还一直在发酵，之后更是有新闻媒体在深扒你我的往事，甚至都快扒到了厉家——而这些原本都不会发生的，只要你在事后解释或者将博文删除，可你没做。”
顾晚深呼吸，眉眼沉沉：“你为什么不做？你是想着火上浇油看我笑话，还是觉得我未婚夫的发言撑腰激起了你的胜负欲，以至于你明明知道你不解释的话流言蜚语就不会停止，但是你却依旧选择了不管不问听之任之？”
顾晚已经不想较真于厉寒锡当初为什么要做他不该做的事情了。
她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厉寒锡之后不想着替她澄清解释，为什么却还要冷眼相待，作壁上观？
是对她不爽所以就故意给她下绊子穿小鞋吗？
还是觉得网上闹得还不够热闹想着火上浇油一把？
他图什么？
“又或者——”
顾晚这回的眼神锋锐到几乎可以用冰凌来形容了。
“你就是想借此事来报复我，因为你想彻底毁了我的声誉，毁坏了我和我未婚夫的婚事，才方便你借此上位。否则我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你厉寒锡在纸醉金迷的生意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却偏偏连这点危机意识和公关措施都不懂。”
“……”
厉寒锡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好半晌。
他才艰难地开口解释：“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解释说我跟你没关系。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有关系。”
过了会看顾晚依旧眼神充满怀疑，他又干巴巴地补充解释：
“我不必，也不会用那种肮脏下作的手段对付你。”
顾晚抿唇。
她果然还是不太适应厉寒锡这样坦率直接的解释。
她还是习惯于以前厉寒锡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我是为你好”就沉默的姿态。
现在这种类似于心甘情愿在她面前俯首称臣的姿态，总让她有些控制不住地有点自责和愧疚。
她一向，吃软不吃硬的。
厉寒锡如果真的那样冷硬淡漠的姿态，她还能咬牙跟他吵八百个回合，可偏偏厉寒锡这样认真卑微地跟她解释的时候，她就连带着什么恶言恶语也说不出口来了。
啧。
啧！
顾晚在心底谴责自己了一通，表面依旧冷漠：“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是真的，我可以发誓。”
“发誓如果可信的话还要警察来评断是非曲直吗？”顾晚没什么情绪地翻了个白眼，“总之现在我在事件绯闻的漩涡中心，我不想再把这件事件闹得更大更难看了，所以我想……”
厉寒锡明白了，他说：“我这就发布会为你澄清。”
“你现在出面发文澄清为时已晚，也只会让别人觉得是我在欲盖弥彰，所以你只用将博文删除就可以了。”
厉寒锡稍微抿唇，虽然看样子还有些失落黯然，但还是表示自己可以配合。
“另外——”
顾晚伸手搭上逃生通道楼梯口的门，幽幽地回眸：“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希望跟你在美展竞赛会展之外的地方，有任何意外相遇的机会。”
“可是我就住在你的楼上，我们难免会遇到，这点我不能……”
“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么不方便的话，我会考虑搬家。”
顾晚的话硬生生把厉寒锡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重新地卡回了嗓子眼里。
他瞬间缄默。
点头。
表示自己可以配合可以做到。
顾晚要拉门的动作却还是迟迟没动，过了几秒钟她又回头说：“之前的问题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执着于答案，反正无论如何，现在都并不是你我能够在一块谈情说爱的时机。”
“为什么？”厉寒锡话音干巴巴的，“你明明不喜欢你名义上的未婚夫。”
“有些时候，婚姻并不是凭借喜欢来维持的，是要门当户对，是要彼此适合。”
厉寒锡执着地皱眉问：“难道我跟你不算适合吗？”
顾晚又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厉寒锡说完跟林语盈联姻的时候，顾晚也曾经问过他相似的问题。
“一定要娶林语盈吗？”
厉寒锡说的是：“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时顾晚不懂。
现在却好像有些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