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全程都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女生，也在跟她斗智斗勇，等到女生下场后，她的脊背才陡然放松了些，疲倦感后知后觉地如潮水般涌过来。
“累了？”季宴不动声色地伸手搀扶住顾晚的胳膊，垂头轻柔地询问：“还是低血糖犯了？”
顾晚摇了摇头：“累了。”
她在绘画过程中一直都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高度小心高度聚精会神的，所以即便只是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她也觉得异常疲惫，加上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又跟这女生来了好一场的斗智斗勇。
更是疲倦。
现在她差点双腿都站不稳了。
好在季宴搀扶了把。
她才没双腿发软地倒下。
“我扶你去休息区歇一歇吧。”季宴眼神担忧。
“好。”
来到休息区后，云川很快也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确定顾晚只是脸色发白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好反应后，他咬牙低咒了声。
“该死的——我就今天溜出去了会儿，怎么你个小不点就被欺负了？报警了没有，联系律师了没有，那个人现在……”
“云川哥。”顾晚伸手抓住云川的胳膊，无奈轻笑着仰头看他说：“我没什么事，我只是单纯的疲倦，师父和师娘都知道的，以前我每次完成一幅画作之后都会休息很长时间的。”
“……”
云川冷着脸没说话。
但表情很脏。
双臂环胸，不满地皱眉质问说：“你都被人骑在脖子上当面输出，最后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她？为什么不把那段视频直接播放在大屏幕上？反正丢脸的人是她，名声扫地受人唾骂的人也是她，又不是你。”
顾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啊你……”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直播拍摄到，弹幕又来了一番新的浪潮和热议话题，甚至还又闹腾出来了个顾晚和季宴的cp……
这些事情顾晚不知道。
她还在缓。
傅施施和倪思齐很快也过来对顾晚做了些安慰，顾晚示意她们自己真的没事，就是有些疲倦，这边的工作人员也知道差点污蔑了顾晚很是不好意思，就给她找了一间休息室。
“第二次成绩应该也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出来，你就先在休息室好好休息吧，成绩出来之后我会过来通知你的。”
“麻烦了。”
顾晚要休息，季宴也只能颌首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候顾晚突然叫住他：“季宴，你刚才应该没有拍我吧？所说的话都是为了诈那个女生对吧？”
季宴平静温和地笑着回头看她：“如果我真的拍了呢？”
“呃。”
顾晚短暂地沉默了几秒钟。
讪笑。
“没有必要啊。”她只能这么硬着头皮说，“拍摄我两个小时的绘画过程，不觉得没有必要吗？”
更何况——
如果季宴真的有拍摄的话，就证明季宴肯定是还没有彻底地放下她。
谁家普通朋友会拍摄自己的普通朋友枯燥无聊的绘画过程两个小时的时间？
手不累吗？
眼睛不疼吗？
不觉得无聊枯燥没有意思吗？
……
季宴却也只是平静带笑地看她，在顾晚心底越来越发毛的时候，平静笑着解释说：“你果然还是跟我想象中的一样聪明，我确实没有拍摄你全部的绘画过程，所以在我要求工作人员去播放那段视频的时候，工作人员才是那种反应了。”
顾晚想了想工作人员的反应……
好像是有一瞬间的停滞和茫然。
无助。
还有求情。
当时的顾晚相信工作人员可能是觉得如果播放了那个视频的话，那个女生的前途可能就会被毁了，所以想要替女生求求情。
现在想来，工作人员之所以流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在替自己感觉无助想要替自己求情——
毕竟手机上什么也没有。
他去播放什么呀！
……
顾晚这才跟着稍微松了口气。
没拍就好。
“但无论怎么样，如果这件事情不是你挺身而出，可能都不能处置的这样稳妥快捷。”顾晚轻笑着认真说，“谢谢你，季宴。”
季宴眼睛依旧明亮温柔，“举手之劳而已，好好休息吧。”
“嗯嗯。”
季宴离开后还没当即关上门，而转身的瞬间，他眼神里的温和明亮就彻底淹没，笼罩上来的是阴郁烦躁的不甘心。
他看的很是清楚明白——
顾晚在怕。
怕他真的有拍摄她的绘画全过程。
怕他还没有彻底放下她。
……
嗤。
季宴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工作人员慌张地过来还给了他的手机，季宴眉眼沉沉，只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什么人来问你，你都需要回复说我给你看的只是一段风马牛不相及的视频，我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诈那个女生，我根本就没有拍摄过顾晚全程绘画的过程。”
工作人员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为什么？”
季宴冷淡地抬眼：“网上舆论发酵之后都来向我索要视频的时候，你是想要我真的将视频放出去引发新的热潮讨论？还是想我将视频藏下彻彻底底地让此事翻篇？”
工作人员认真地想了想。
其实都不用太认真。
因为怎样做有利于这次竞赛的正常运行，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了。
工作人员悻悻地同意了。
并保证绝对不会说漏。
季宴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顾晚睡得很沉。
期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但确实做了几个奇怪的梦，梦到有谁沉默地站在她的床头盯着她看，但是她却并没有什么不舒服感，甚至还异常地安心。
等顾晚迷迷糊糊，却也睡得心满意足，她没有起来也没有动作只抬起手臂想要看手表上的时间，这一动作，才发现自己身上除却最开始休息室的空调被之外，还盖着个稍厚的毛毯。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
再旁边——
有个全面武装差点融于暗色的人，正坐在她的旁边平静地盯着她瞅。
顾晚吓了一跳。
而那个人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