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被直接问了一个措手不及。
哈？
她迟疑着皱起眉，有些费解。
“你好奇的问题好奇怪啊。”
“奇怪吗？”莎娜很认真地眨眨眼睛，像是同样也觉得顾晚提出的问题有些奇怪，“我只是喜欢小姐，所以想着如果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的话，我可以教她唱歌，是男孩的话，我可以教他开飞机——毕竟现在我学习的专业就是开飞机。”
顾晚：“……”
啊。
顾晚有些忍俊不禁了，“你难道要一直跟在我旁边吗？你总要回去继续学业的呀。”
“可是我喜欢小姐，我闲暇时候可以来找小姐做兼职啊。”
“这倒也是。”
顾晚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姐，为什么要笑？”
顾晚收敛了几分笑容，“我只是觉得你们国家的人表达的方式都太过直接，我有一些措手不及。”
莎娜点点头，深有此感却也难掩疑惑：“我男朋友经常也这样说我，他说我太直接了，可是喜欢和爱这种事情，不就是要越直接越好吗？如果我还要拐弯抹角的话，那你还能感受到我对你的喜欢吗？”
这可能就是D国人独特的浪漫和自由，他们的喜欢和爱，都是可以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宣之于口的。
他们并不像华国那样的内敛含蓄，百转千回。
他们如果喜欢，如果爱，就要直接的说出来，直接表达出来。
怎么说呢？
这也算是一种尊重吧。
毕竟这样做是能让被爱被喜欢的人，明确感受到了自己是被爱被喜欢着的。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觉得这样不好，甚至我应该还要学习你这种理念。”顾晚很认真地道歉，她开始反省自我，“因为我的理念跟你的恰好相反。我总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由着别人去猜去推，而当别人猜不出来推论不出来的时候，我就会开始自我折磨，自我反思，是不是我做的不够格，是不是因为别人不喜欢我。”
“啊？”莎娜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显然，在她的世界观里，很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顾晚笑了笑，旧事重提并没有让她感觉到难什么受或者悲伤的情绪，甚至她隐约还感受到了几分释怀，明明才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旧事重提的时候，也仿佛是在看着别人的故事，在看着别人在苦海里挣扎。
“是不是觉得很可笑？确实很可笑，但是当时的我并没有觉得可笑，因为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所以从来都没有觉得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对。”
顾晚笑着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补充：
“后来我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了，但是我自己没办法把自己从苦海里拉出来，所以我就想着短暂的离开我先前居住的地方，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里去看一看，不同的风景，听一听不同的人讲话。”
公园里的下午，阳光和煦，微风温柔。
似是所有喧嚣都跟着沉默下来。
天地间只有宁静。
“毕竟你知道的。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么自然，同样的一件事情，一千个人也就能有一千个人不同的理解。我已经知道我的理解是错误的了，那么我自然就要去找一找，别人眼中不同的理解。”
莎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姐，你真的很像一个智者。”
“啊？”顾晚好笑地拧眉，“我？我连自己的问题都解释不清楚且无法释怀，你还觉得我是一个智者？”
莎娜认真地说：“可是你的这些话替我解释了先前困扰于我的问题。”
“……”
啊。
顾晚明白莎娜的意思了。
她扯了扯嘴角。
想笑。
一时间却又觉得异常温暖。
“那这么说来的话，你也算是个智者，因为你的一些漫不经心的话，也同样将困扰于我的问题解开了。”
她明白自己之所以跟厉寒锡纠缠到现在，并不是因为她跟厉寒锡之间有着怎样难以解释，且难以跨越的误会和矛盾，也没有什么崇山峻岭或者艰难险阻。
有的只是缺乏沟通。
明明只需要见面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却偏偏要执拗地等着对方去猜对方去想，这样浪费时间，折磨自我。
顾晚在厉寒锡身上付出了太多，顺带着想要收回的东西也多，那样只要厉寒锡有什么东西什么事情没有做到顾晚想象中的那个程度，顾晚就会内耗。
可偏偏，顾晚的性格决定了她无论如何都并不会明确询问地厉寒锡为什么没有做到那个程度。
而厉寒锡呢——
他没有嘴。
他不知道喜欢和爱是要明确表达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叫尊重别人，他只按照他想象中对对方好的方式对顾晚一厢情愿地好，从而全面忽略了顾晚到底需不需要这种好。
顾晚知道她跟厉寒锡之间的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了。
这看不见的崇山峻岭。
她隐约看到了。
……
散心结束之后，顾晚重新回来，但在晚饭前，慕容尘却并没有如约回来，她疑惑地看向佣人，佣人歉疚地解释说：“小姐出去的时候，先生打电话回来说过了，说有些事情牵绊住了脚步，可能要等到明天午间才能回来了。”
啊。
看来棘手的事情确实很棘手啊。
顾晚也没有胡思乱想，乖乖的吃完饭后回到房间跟慕容夫人报了平安和今天游玩的地方之后，就准备进入梦乡了，可偏偏这个晚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可能是白天跟莎娜说的事情触动了她的心扉。
以至于现在一切归于安静之后，她就总忍不住想起厉寒锡。
翻来覆去大半夜却也没能睡着之后，顾晚干脆就放弃睡觉而爬了起来，翻找出放在自己包包夹层最深处的那张电话卡，放进了自己手机里。
关机再开机。
可结果却很出乎意料，原本想象中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却并没有。
只有一个未知的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