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妩咬紧牙根,双眼颤抖着泪光,再仿佛陷进那惊恐当中,脸上有着抽搐与害怕,仰起头看向窗外的那凄迷的夜雨,才沉重气息说:“你母亲被几经折腾,大难不死后,她害怕了,她真的害怕了,她害怕那个秘密被揭发,孩子会出事,她也害怕自己一天死守这个秘密,终究还是会死......她思前想后,为了不连累你们兄妹俩,便忍受着骨肉分离,假借怨恨你的父亲,离得你们远远的,因为一个父亲已是如此,母亲身上还带着危险与厄运,她是那么万般无奈......却明白,为了你能安全地长大,有些成长,必须要你自己一个人来,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忍受着思念儿女的苦......”
唐可馨听着这话,心脏中一阵锤般的疼,好疼好疼,疼得窒息了,疼得说不出话来,落泪地回想起母亲常坐在自己的面前,卑微低头垂泪说:妈对不起你......她一阵悔恨地想起那天在面店,自己竟然如此地对母亲恶毒地说话,甚至说出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她一阵疼痛地低垂头,痛苦抽搐地落泪,哽咽地哭叫:“妈......对不起......我为什么有时候去看你,连一碗面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你......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杨丽妩顿觉身体一阵抽搐的疼,今天清晨中的那铅毒,已然在身体发作,她幽幽地看向唐可馨,双眸含着留恋生命最后的泪水,知道有些债,该来的还是要来,她强忍身体那股痛苦,脸抽搐着最后一点内疚的模样,说:“这么多年来,唐总......对我恩重如山,给我一个女人想要的好多东西,我却面对他家的厄运,我......我......我因为害怕,所以我没有伸出援手......我尽管远远近近地知道你们的情况,我一点也不敢沾......我尽管知道你后来被毁容,我身家万贯,我都没敢接近你,这是报应......这真的是报应......”
她话说完,顿觉一股血腥气要直涌上来,却重地压抑下去,仰着苍白脸色,幽幽地看向唐可馨,双眸流露着几分凄切与急盼的微弱光芒,重喘气息说:“我今天想对你说最后一句话,不要怨恨你的母亲,更不要为了即将发生的事,去沾染那个秘密......活下来吧......好好地活下来......不要让你母亲这么多年来守护的苦,功亏一篑,她真的好苦好苦......”
唐可馨的眼泪一阵阵地滚落,想起母亲这么多年受的苦,她又痛又恨又激愤,抬起头震惊与愤怒地看向杨丽妩,问:“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要这样对待我的父母亲?告诉我!”
杨丽妩顿觉身体的疼痛,就要将自己的生命吞噬,她却苍白着脸色,沉默地看向唐可馨,双眸颤抖的泪光,带着几分犹豫,却还是强撑起痛苦的身体,看向这个华丽依然飘着唐志龙过去情怀的餐厅,她的泪水颗颗滑落,跄踉地迈步往前走,边走边幽幽地说:“我累了......你改天再来吧......”
“阿姨!”唐可馨一时落泪站起来,激动地看向杨丽妩。
杨丽妩脸流露那几分对生命眷恋不舍,边跄踉迈步在幽暗的地板中,边幽幽地说:“生命短短数十年,你来的时候,你什么也带不来,你走的时候,也什么也带不走,如果你不能坦荡地活着,就要学会胆小如鼠,我有幸看到唐总的女儿,那般坚韧毅力,十分像她爸爸,我好安慰......好安慰......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是我的世界,莫名飘到二十多年前,你的母亲为了证明自己的丈夫没错,在那蔚蓝天空,朵朵白云飘飘时,尝下了那颗清甜的葡萄,她的勇敢与信任,自然传承到你身上......那是一种多么美丽的姿态......这是我倾刻一生,都追寻不了的爱......因为我不够勇敢......”
“阿姨......”唐可馨再落泪地看向她。
“生命的传承,是要留给勇敢的人......”杨丽妩突然一阵微笑,泪水滑落,却在自己要昏倒的一刻,幽幽地说:“去见见你的母亲吧......去见见她......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或许能为秀容姐做的最后一件事!她知道了我对你爸的爱,却从来不惊动,不辱骂,待我像妹妹一样......”
唐可馨边哽咽落泪,边看向杨丽妩那么跄踉仿佛酒醉般地上楼,她倾刻想起自己的母亲,瞬间飞奔出餐厅,冲进雨里大叫:“妈——————”
杨丽妩站在餐厅二楼,幽幽地转过头,看向唐可馨冲出大门,她苍白脸色浮起生命中最后的笑容,却倾刻摔倒在回廓上,闭上眼睛,鲜血溢出嘴角,手指僵强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