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话筒里传出苟子鑫的声音,似乎是觉得太吵了,又大声吼了一遍。
邹言环顾四周,从布满油污的餐桌布,到蹲在地上吸溜泡面的乘客,薄薄的眼皮抽了抽,他冷声道:“这就是你费尽力气,给我的订的雅座?”
“餐厅的位子很难安排的好不好!没让你站一晚就不错啦,我姓苟,又不是姓陈......”
他切断通话,将手机揣回内袋,环抱双臂,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
姜海吟,那个该死的,到处惹事生非的女人。
这次最好能老老实实,安分点。
等着他。
喔喔喔——
五点多,天还没完全亮,公鸡的打鸣声就响起,此起彼伏,比闹钟都好使。
村里人,无论是忙农活的还是去到镇上打工的,都习惯性早起。
几乎一夜没怎么睡的姜海吟听到楼下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便也揉揉眼睛,下了床。
“姜律师?你这......这么早啊?”
“嗯,这边空气好,想出去走走。”她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在小姑娘热切的眼神中,跨出了院子。
虽然是冬季,但乡下还是有很多活计的。
天色渐亮,田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姜海吟拉住其中一名阿婆,客气地打听道:“请问杨钟泰家的地在哪块啊?”
她今天穿了件浅色的棉袄,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小一点,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只小梨涡,显得很乖巧,是老人家最喜欢的类型。
“杨钟泰啊?唉哟,这条路走到头,就是啦!”
阿婆精神气儿很足,不光指路,还帮忙喊了一嗓子。
最前面那块田里有三个人,听到声,其中两个直起腰看了过来。
一个大概五六十岁,另一个年轻一些,三十几,长得相似,应该是母女俩。
姜海吟的目光穿过他们,落在那道矮小的身影上,猜测着那应该就是杨红了。
再次表明了身份,不知是因为大庭广众的不好摆脸色,还是这对母女比较好说话,两人相视了一眼,年长的妇女回头唤道:“小红,过来一下。”
身影没动,等杨老太又叫了一次,才十分不耐烦地丢下手里的农具,转身走近。
黑黑瘦瘦,一脸苦相,眼中藏着警惕和凶狠。
这女孩不好惹,这是姜海吟对杨红的第一印象。
“城里来的律师,想找你谈一谈。”杨奶奶说道。
女孩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谈的,有本事,把我抓进去好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啊!”杨红姑妈在旁边轻叱。
姜海吟思索片刻,上前一步,道:“应该还没吃早饭吧?那边有个小摊子,我请你吃碗馄饨,咱们边吃边聊,怎么样?”
女孩明显咽了下口水,她眼神飘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姜海吟以为对方不会拒绝的时候,女孩突然伸出手,狠狠地一推,然后回头捡起锄头,扛在肩上,飞也似地跑了。
“哎呀,臭丫头,又犯毛病啦!”
“姜律师没事吧?来来来,扶好了,这两天刚下过雨,田里头烂得很,您可千万要当心!”
杨家的一老一少赶紧搀住她,两张脸充满了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