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长乐宫内寝殿内熄了烛火,只留了一盏小灯。
裴景珩揽着苏沅,将永昌中毒的真相娓娓道来。
苏沅听得心惊肉跳,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歹毒的下毒方式。
“竟还有这种事……”苏沅喃喃道,心中后怕不已,“还能用这种歹毒的法子下毒!”
她后背一阵发凉。
她自诩医术高明,却从未想过,竟能通过这种方式,将毒药悄无声息地送进婴儿体内。
裴景珩轻叹一声,“还好,永昌吉人天相,如今已无大碍,也多亏了沅沅及时出手相救。”
“是陛下保佑!是臣妾应该做的。”苏沅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我已经命福顺彻查此事,定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嗯,陛下,一定要为永昌讨回公道!”苏沅重重点头。
“此事也给朕提了个醒,这后宫还有其他人的手,伸了进来。在没彻底拔除那些爪牙前,更要小心谨慎才是。”裴景珩沉声道。
“陛下,臣妾会的。日后,奶娘的饮食起居,我会找信得过的人盯着。”苏沅深以为然,“我想着,让王嬷嬷来做,她细心周到,定能盯好奶娘。”她提议道。
王嬷嬷是李嬷嬷当初派给她的人,从王府到大兴宫,对她忠心耿耿,又做事稳妥。
眼下这宫里不太平,暗中还不知藏着多少黑手,将此事交给她,她也放心。希望裴景珩尽快将这些黑手一一拔除,还后宫一个太平清净。
“依你说的办。”裴景珩点头。
接下来几日,大臣们纷纷上书,恳请裴景珩选秀,册立皇后,并充盈后宫,以绵延子嗣。
早朝之上,更是有不少大臣旧事重提,言辞恳切地劝谏裴景珩立后,广纳后宫。
裴景珩面色铁青,龙颜大怒。
“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置喙!”裴景珩猛地一拍龙椅,怒喝道。
大臣们噤若寒蝉,纷纷跪地请罪。
裴景珩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然而,请求选秀和立后的折子,却如雪花般飞入御书房。
裴景珩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脸色阴沉......
这边,慈宁宫和慈安宫整饬一新后,苏沅带着李嬷嬷等人前去查验。
两宫皆焕然一新,纤尘不染,窗明几净,苏沅甚是满意。
“娘娘,您觉得还有何处需要调整?您尽管吩咐。”李嬷嬷恭敬问道。
“嗯,没有了,嬷嬷和高尚宫做得很好。”苏沅点点头。
“都是娘娘您督促有方,奴婢们才不敢怠慢。”李嬷嬷笑着恭维。
“嬷嬷们辛苦了,赏!”苏沅大手一挥,赏赐了所有参与洒扫整理的宫人。
对众人的辛劳给予实质性的回报,才能提高她们的工作积极性。
上辈子,她当社畜时,要是遇上一个有功就奖的老板,应该会干得很开心吧。不至于到死时,每天早八上班的怨气比鬼都重!
苏沅出手大方,一时间,后宫之中,都是夸赞苏沅贤良淑德的声音。
平宁宫西配殿,两个粗使宫女正缩在墙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哎,你说,这珍贵妃娘娘也真是大方,听说这次慈宁宫和慈安宫洒扫,连咱们这种粗使宫女都得了赏。”
“真的假的?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可不是嘛!我听我那老乡说,就连她们这些做粗活的,都得了半两银子呢!”
“半两银子?我的天哪!这么多?”那宫女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咂舌。
“可不是嘛!我那老乡还说,等她攒够了银子,就求姑姑让她出宫去,找个老实人嫁了。”
“哎,真好!我也想出宫,可是,咱们这样的粗使宫女,没有银子,哪有那么容易出去啊?”
“是啊,咱们命苦,跟错了主子,这辈子,怕是都要困死在这深宫里了……”
“可不是嘛!你说,咱们这位主子,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得宠呢?自打进宫以来,陛下就一次也没来过咱们平宁宫呢!”
另一个宫女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小声点,隔墙有耳,小心祸从口出!”
“怕什么?这宫里,谁不知道咱们主子不得宠啊?”那宫女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嘘!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那宫女不耐烦地摆摆手,又压低声音道:“不过,说真的,比起咸安宫那位和静心殿那位,咱们主子还算是幸运的了,至少,还能在宫里走动走动,不像她们,一进宫就被禁足,连带着身边的宫女太监也跟着倒霉,那才叫一个惨呢!”
“也是,比起他们,咱们确实算幸运的了。”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俩宫女的窃窃私语,恰巧落入了路过的孙氏与霜白的耳中。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可闻。
霜白站在孙氏身后,听到那两个宫女的非议,气得浑身发抖。
“娘娘,奴婢这就去教训教训她们!”
霜白说着,就要撸起袖子冲出去。
孙氏却伸手拦住了她。
“算了,由她们去吧。”
霜白不解地看着她,急道:“娘娘,您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她们……”
“霜白,你还不明白吗?在这深宫里,没有宠,活该被人看轻!”孙氏轻轻一笑,眼神平静得可怕。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是,奴婢遵命。”
霜白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低下头,应了一声。
孙氏看着她,眼神复杂。
她知道,霜白是为了她打抱不平。
可是,在这深宫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隐忍。
隐忍,是为了有朝一日,笑到最后,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