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被打肿的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付丰泽,而后猛地转眸望向许颖微,萃了毒的目光几乎要在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儿子肯道歉妥协,她可不会善罢甘休,这贱/人敢在大庭广众下叫嬷嬷扇自己巴掌,实在让她下不来台。
今天这口气,她说什么都要争回!
想到这,她憋不住心头愤懑,指着许颖微开始破口大骂,出口皆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如同小作坊间吵架斗嘴的市井泼妇。
“你也就空有一个名头,别以为公主府了不起,养了你这么个目无尊长的……”
话说到一半就被面无表情的李嬷嬷冷声打断:“付老夫人三思而行,冲撞公主可是要去刑部喝茶的。”
闻言付老夫人面色微变,一下没了动静。
这天大的帽子她可担不起,只能自认倒霉忍气吞声。
【欺软怕硬的老巫婆!我家娘亲可不是好欺负哒!】
【长大若是李嬷嬷当我的教养嬷嬷,该不会也如此凶残吧?有点点小害怕。】
付丰泽见情势不对,忙不迭挡在母亲身前好声好气劝阻:“多大点事闹成这副模样,怎么还能扯到刑部,今日是母亲冲动了颖微你见谅。”
话音刚落他便朝付老夫人使了个眼色,被她冷睨一眼忽略过去。
见老妇不买账,付丰泽强忍着心中憋闷,又开始在许颖微面前说好话,但她却漠然着脸无动于衷。这下付丰泽可谓里外不是人,帮哪边都是错,只能干杵在那。
就在此刻许颖微率先拂袖起身,佯作宽容大度:“罢了,此事就此揭过吧,本宫无话可说。”
一语做罢,她便让青竹梅兰闭门送客。
院门被轰然合上。
离了嘉乐居的付老夫人一时郁结开始破口大骂:“这小贱蹄子目无尊长,你还明里暗里帮着她!!生个死女儿就宝贝的不行,她有本事再生个儿子出来!?还敢让手下嬷嬷教训我。”
“母亲!”
付丰泽忍无可忍,攥着付老夫人就来到了僻静的角落,怒火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蚕食殆尽:“您想没想过你今日这般贬低她,她会怎么跟陛下参儿子?!她是长公主!不是路边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儿子在公主府还得给她赔笑脸!”
要不是为了权财,他哪里犯得着跟许颖微这泼妇低三下四?
听到这付老夫人也清醒了不少,只能恨恨等着嘉乐居的方向唇角嗫嚅:“若不是她先挑事,我才不会如此。”
“切忌不可再如此无礼,儿子还有大事要办不能耽搁。”
付老夫人只能不情不愿点头应下。
寿辰照办还是得要银钱铺垫,付文莹算盘打得噼啪响,却碍于前几日闹出的一遭忐忑不安,眼看宴辰在即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嘉乐居。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为了之后能够坐享金山银山,眼下低声下气些也没什么。
“姐姐这是要出府?需不需要文莹陪你一同去?这万里无云阳光有些晒,我还能替你撑伞唠唠家常话。”
殷勤的嘴脸看得许颖微嫌恶别开眼:“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说。”
“明日便是生辰宴,今日说什么都要布置妥当,你看采买的银钱?”
欲言又止一句话,小心翼翼试探着,生怕许颖微翻脸不认人。
许颖微闻言扯唇一笑,也不急着出府了,径直在桌案旁坐下眸中泛起泪光:“你说到这,我就想起今日的闹剧,那二人前脚刚走你后脚便跟来。”
言外之意,觉得付文莹只是图她钱财才如此谄媚。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付文莹哪能承认,她忙不迭摆手开始溜须拍马一阵猛夸,可以说把这辈子能想到的词藻都用在了许颖微身上,卖力的就像是坊间摊贩在吆喝。
【没读过书就是可怕,夸人都是生搬硬套,听得我好尴尬】
【不过也好,小三这么想要银钱,那就借此机会恨恨踩上她一脚,这才大快人心】
许颖微慢条斯理抬眸,盯着付分莹嘴角漾起的假笑突然叹息出声:“文莹,你用心良苦我当然知晓,但是这求人也要有个态度你说是么?我身为长公主今日被这般下脸子如何不恼?”
见她态度有所缓和,付文莹大喜之余再顾不得其他。
开始低声下气卖惨:“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毕竟想要生辰宴圆满就只能借助姐姐之手。”
许颖微屈指在桌案上敲了敲,瞥了眼名贵的玉龙雪盏:“这杯中的茶水也凉透了,文莹表妹今日是不是还未请安?”
答非所问,付文莹却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有她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许颖微才会松口。
屋内一片静默。
付文莹咬牙躬身跪下,随后亲自取过玉龙雪盏往里头斟茶奉上:“姐姐安康。”
站在身旁的李嬷嬷接到许颖微的眼神示意,快步上前用戒尺在她脊骨上抽了一板子:“给长公主请安,要仪态到位不可敷衍了事,手奉过头顶茶水不能滴漏!”
付文莹气得七窍生烟,就差摔杯起身破口大骂,可这一切都被她忍了下来,直挺挺跪在地上又重复了一遍:“姐姐请喝茶。”
“李嬷嬷是宫中老人,对你苛责也是为你好,否则将来嫁人了,不懂规矩被婆家训斥那怎么可以?你可是夫君最疼爱的表妹,本宫也希望你好。”
一番话听得付文莹眸光赤红,下意识手抖了一瞬滴出茶来,又被狠狠抽了一戒尺。
许颖微拂了拂自己面颊旁被吹起的发丝,姿态矜贵端雅:“文莹可要当心,这玉龙雪盏是陛下御赐之物,磕碰摔碎了本宫护不了你。”
付文莹头脑发昏,一直跪在地上小半个时辰都不敢动弹分毫。
罢了,她忍,为了今后的富庶再低声下气些也没什么。
她定会让许颖微这个贱/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小如烟却在此时乐不可支地拍手,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响起,像是春日抽枝的嫩柳,生机勃勃:“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