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大字不识的野蛮人,你懂什么?”
两人三言两语谈不来,便开始拳脚相向,但周大人是武官,付丰泽一介书生,怎么可能敌得过?
与其说是互殴,倒不如说是付丰泽单方面挨打。
当朝官员在酒楼大打出手,这一消息不胫而走,直接在京中掀起一阵热浪。
更叫众人唏嘘的是,其中有一人居然是当朝驸马爷,那个素日里看上去很斯文的清俊男子。
付丰泽刻意营造的形象在顷刻间尽数破灭,他跟周大人扭打在一块,口中频频吐出粗鄙之言。
“你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村夫,胆敢对当朝驸马爷动手,作乱犯上,我要禀告圣上,让圣上治你的罪!”
付丰泽狼狈的被周大人压在身下,即便处于下风,他的气势却不减。
周大人听了直发笑,“你尽管去告状,我倒要看看陛下会不会治我的罪。”
他有军功傍身,不怕区区一个付丰泽。
“我能有今日,全是我一刀一血拼出来的,你不过是公主的附属物,真把自己当块宝贝了?”
周大人手掌重重拍着付丰泽的脸,嘲讽道,“若不是长公主,你连屁都不是。”
场面混乱得很,要不是公主府的人匆匆赶来,压根收不了场。
陆大人阴沉着脸踏入酒楼,一声令下,身后的仆从忙上前将两人扒开。
“周大人,今日此举何意?”陆大人满脸怒容。
对内,她虽然看不上这位驸马,更不满对方对公主的不敬。
但对外,付丰泽终究是公主府的人,伤公主府的人,便是在打长公主的脸。
周大人理了理有些皱巴的衣裳,他微微躬身,语气诚恳。
“今日是周某意气行事,改日定亲自上府,给长公主殿下赔罪。”
周大人在朝中的官位不低,陆大人无权处置对方,此事只能交由长公主或陛下决断。
事实上,看见付丰泽鼻青脸肿的落魄模样,陆大人心里是很痛快的。
早知她该来得迟一些,好叫周大人再狠狠教训教训这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东西。
“你们先将驸马爷送回府上。”
交代完后,陆大人叫来酒楼的小二。
她痛快丢出十两银子,叫对方一五一十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重新梳理一遍。
清楚了来龙去脉,回去她也好同长公主禀报。
小二得了好处,讲得眉飞色舞,引人深入。
陆大人越听脸色越凝重,尤其是在付丰泽说了那句“即便要厌弃,也该是我厌弃她”之后。
他好大的脸面,居然还敢厌弃长公主。
不过她倒是有些意外,周大人居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事倒有些难决断了。
若处置周大人,便会叫付丰泽更自负猖狂。
他当众说了那样的话,是在明晃晃的折辱长公主,如不追究,岂不是让人觉得长公主好欺负。
若不处置周大人,他一言不合殴打驸马,也同样是在打长公主的脸。
真是难办啊。
然而,许颖微并没有这样复杂的纠结。
“驸马竟同周大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
陆大人点点头,简单将来龙去脉复述一遍。
“殿下,下官问过店小二,周大人是在驸马爷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之后才动手的。”
陆大人话里藏着私心。
得知事情始末的许颖微气得哼笑起来,“好啊,他付丰泽是愈发有本事了,一边靠着本宫的公主府,一边又踩着本宫。”
她以为他只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没成想是压根没有心肝。
【娘亲,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小如烟是会心疼的。】
听着女儿乖巧软糯的声音,许颖微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为这样的人有情绪波动,实在是不值当。
梅兰跟青竹在一旁也显得很担忧。
“殿下,您还在坐月子呢,可得保重身体。”
“本宫知道了,先把付丰泽带上来。”
付丰泽被许颖微院里的仆从丢在地上时,还有些胡言乱语,明显是还没醒酒。
“醒酒汤备了吗?”
“备了的。”
许颖微眸色森冷,“给他灌下去,灌到他清醒为止。”
一碗接一碗的醒酒汤灌下去,付丰泽神志逐渐回笼。
再不清醒,他的胃怕是要被撑爆了。
待看清眼前的人后,付丰泽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夫……夫人,我怎么回府了?”
醉酒时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频频闪过,付丰泽心虚不已,只能假装忘记。
“驸马爷可清醒了?”许颖微坐在床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处境狼狈的付丰泽。
付丰泽眼神飘忽不定,“夫人,我知错了,日后喝酒定节制些,绝不会再闹出今天这样的笑话。”
万事先认错,付丰泽已经是下意识的反应。
只要他态度够诚恳,许颖微便不会计较太多。
可今天这回,他料想错了。
许颖微秀眉拧出一抹不悦,语调里带着浓浓的冷漠与疏离。
“驸马爷且先说说看,今日究竟闹出了什么笑话?”
付丰泽如临大敌,在许颖微凌人的视线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今日喝酒时遇到了同僚,这人是个武官,向来同我不对付,因他言语中总带着奚落跟嘲弄,我一时忍不住,便同他扭打起来。”
【果然,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渣爹扮起白莲花来,简直跟付文莹不分上下。】
付丰泽刻意将自己说的很委屈可怜,从前他自怨自艾时,许颖微总会温言宽解他。
此时此刻,她却一脸淡然冷漠,“他说了什么来奚落你?”
付丰泽咬着后槽牙。
“他说我近日过得比从前窝囊许多,说夫人要厌弃了我,不准我用公主府的开支。”
付丰泽垂下头,情绪低落。
“我知道因我用公主府开支给文莹医治的事,惹得夫人不痛快,如今受的屈辱,都是我活该。”
许颖微是彻底的断了付丰泽在银钱方面的来源,甚至连他在酒楼留的账都不认。
“经此一事,我才知道,若没有夫人,若没有公主府,我什么都不是,只能喝最劣等最粗糙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