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要发火了。
可等了很久,却看到他眼中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陆宇川要是坐上掌权位置,其实对你更有利,他会帮你解决离婚问题。”
他目光隐晦不明地看着我,语气则是凉的就好似窗外正在呼呼刮着的冷风。
我顿时就怒了。
“陆闻泽,你是不是非得往我头上扣一顶荡妇的帽子才罢休?你有必要这么狠毒吗?嫁给你三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我怒不可遏的骂道,就只差当场把这桌子给掀了。
能说出这句话,当然还是在怀疑我跟陆宇川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我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告诉他这些。
结果,就换回来他这样的捕风捉影?
“砰!”
最终,我还是把手里的筷子狠狠扔在桌上,站起来便准备走人。
陆闻泽见了,这才在我身后缓缓开了口:“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不知道他走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
正要迈出去的脚步戛然而止又停了下来。
他居然……知道了那天在老宅陆宇川故意把我叫过去的事,那这么多天,他为什么一直没提?
我脸色白了白,刚刚那股怒意彻底荡然无存。
“江柚,你不要怪我多疑,陆宇川这个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真正的面目是什么,你觉得他是兄长,但在他的眼里,你又是什么人?你能知道吗?”
他也在背后站起来了,缓缓踱步到我身后,他看着我的后脑勺语气不轻不重地问了句。
顿时,我一个激灵。
猛地回头看向他,即便不愿意去承认,这一刻,又惊又怒的我,其实已经默认了他这番话。
是啊,陆宇川这个人,现在看来肯定对我不是当做单纯的弟媳。
不然,他不会两次故意挑拨我跟这个男人的关系。
“好了,这个问题不要再去想了,我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的错,先把饭吃了,嗯?”
见我一直面色泛青的站着不说话,这男人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我的手腕,转而温柔的说道。
我咬着唇,许久,才跟着他又回到了餐桌前。
“王姐,去把这个汤热一下。”
两人重新坐下来,因为刚才的争吵,我还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倒是这个男人扫了一眼我面前没喝两口的汤,马上把它拿走了,让王娟再去加热。
王娟很快过来把汤端开了。
我依旧没说话,直到这个男人又给我盛了一碗饭,那热气腾腾的饭香冲进我的口鼻。
面前的筷子,终于又被我拿了起来。
“你明天到了澳洲,如果陆宇川找你,不用避着,要是他想带你去什么地方,你也不需要拒绝,跟着去就好了。”
就当我准备夹菜的时候,对面递来一块挑好刺的鱼,这男人漫不经心又扔了一句过来。
什么意思?
我看着碗里的鱼,目光一点点盯向了他。
“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要是你刻意避开他的话,反而会让他惊觉,所以,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对付他最好的办法。”
陆闻泽看到了我的神情,生怕我又误会赶紧解释道。
我听得愣了一瞬。
是我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陆宇川在他嘴里一下子变得很吓人?
即便是他两次挑拨他们两人,可还没有到这么提防的地步吧?他真的有那么坏吗?
记得前世他好像没做过坏事。
“可是,他跟我保证过,不会跟你抢这个掌权之位。”我终究还是开了口,将陆宇川对我的保证说了出来。
“呵呵~~”
结果,话音刚落,就看到这男人坐在对面冷嗤了一声。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
“那你知道我小时候一直喜欢打架,是谁在背后给我打掩护吗?”
他放下了筷子,抽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唇,就像闲聊似得,望着我便笑着很随意地问了句。
我呆了呆~
打掩护?
难道……说的是陆宇川吗?
“我还记得第一次把人打得头破血流,是六岁那年,那会我吓得浑身发抖,是陆宇川把它处理了,事后,我爸妈也完全不知道。”
“……”
“后来,我胆子大了,上了学,欺负同桌、捉弄老师,甚至还跟外面的小混混玩在一起,陆宇川都会替我兜着,我那会简直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保护神。”
他又慢条斯理的说了起来,那目光在怀疑这段往事的时候,甚至还扬出了一抹笑意。
就好似回到了他小时候。
他的眼中,发自内心都是对这个哥哥的崇拜和爱戴。
可我看了,却只觉得一股极寒从背后攀爬上来,短短几秒钟,便连骨子里头冷透了。
这是捧杀啊!
这个世上,谁会那么教育孩子?犯了错不及时去纠正,反而去纵容、袒护……
让他更加变本加厉的错下去!
我开始连头皮都在发麻。
“那你的意思,十九岁那年你被送进警局,父母差点跟你断绝关系,实际上也是陆宇川的目的吗?”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压着胸腔里那股翻天覆地的惊骇,脱口而出问出了这件事。
男人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
一秒钟,我神色大变,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更是剧烈跳动起来。
“……我听妈说的,嫁到你们陆家后。”好在,我反应够快,马上把老太太推了出来。
陆闻泽这才收回了两道狐疑视线,转而又薄唇勾出一抹讥冷嘲弧。
“谁知道呢?”
“……”
“好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你如果想要我在这次股东大会成功的话,就不要太相信这个人的话,吃饭吧,吃完了早点休息。”
或许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这些,这男人意识过来后,便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抿了抿唇。
终究,也没有再问,而是听话的吃了起来。
陆宇川,我是真没想到他会是一个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而眼前这个男人,我更没想到,他年少时的种种悲剧,原来是被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我脑中浮现出他十九岁那年在警局的画面。
终究,将饭粒扒拉到嘴里时,垂下双眸,心底刚刚一直在像刺猬般竖着的地方软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