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陆焕都忍不住冷笑了。
是谁深受皇恩却总是辜负?最近京城的流言里,这种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太子和他。
甚至太子都会有人辩解,说是因为皇后的死而伤心,心智大变,但是对于他,却没有任何人为他辩解。
毕竟在所有人眼里,他能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一人之下,全都是陛下给的恩赏。
“陛下能找回实在多年的儿子,臣女为陛下开心,若是燕林王的母亲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孩子与陛下相认,不知有多开心。”苏绛雪笑着道。
老皇帝本能的感觉到了苏绛雪不怀好意,但此时正是他假意深情的时候,他霎时间便红了眼眶。
他看向燕林王:“说来也是朕的不是,朕与你母亲情投意合,只恨没有机会将她接入宫中,也让你在外流落这么些年,是朕亏欠你,是朕对不起你。”
白鹤立刻跪下:“父皇这是哪里话,儿臣和母亲有这些遭遇,并非陛下本意,陛下也不是有意要遗弃我们的,如今儿臣回到父皇身边,心中甚是感激。”
遗弃这个词用的很好,苏绛雪顺着他的话道:“是啊,陛下并非有意遗弃,陛下这些年,虽然宠爱贵妃,却永远给了皇后尊荣,连太子的位置都是您与皇后的儿子,可见陛下多年来长情至此。”
她说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让许多人也不由感叹,老皇帝对皇后和太子,确实是没的说。
他是一个好夫君,也是一个好父亲,所以皇后和太子对他的背叛,实在是狼心狗肺。
可因为这话是苏绛雪说出来的,难免让人疑惑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现在给老皇帝的名声贴金,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老皇帝自己也疑惑,正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却听白琰忽然冷笑一声:“是啊,父皇这些年对我实在是好,儿臣现在想来,都很是感激。”
“父皇如此重情重义,连罪大恶极的贵妃和端王,都能容忍这么久才贬出京城,儿臣不得不感叹。”
“儿臣原本以为,是因为他们在陛下身边时间久了,父皇才会袒护,现在才发觉,只要是父皇的血脉,父皇都会如此爱护。”
他幽幽的看一眼白鹤,白鹤又露出了一副茫然的表情。
太子这是……嫉妒了?
老皇帝的脸色却又沉了下来,他们该不会是要借这个场合,让陆焕也重新回归皇室吧?
有了白鹤这个先例,要是陆焕的身份暴露,众人必定会盯着他会如何对待陆焕,那他……
“说来也巧,儿臣成为太子的这些年,也有不少人前来找过儿臣,说他们是父皇遗弃在民间的血脉,从前儿臣是不信的,但既然连绥远候的儿子都能成为陛下的儿子,可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儿臣不忍父皇血脉流落民间,不如趁今日这个场合,请苏小姐再为这些人验一验,若是父皇还有儿女在外,也算是上天垂怜,父皇以为如何?”
老皇帝太阳穴都跳了跳,他的手狠狠捏了扶着他的燕林王一把,朝着白琰走了几步,又看向陆焕,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
如果陆焕现在被爆出是他的儿子,岂不是他必须要原谅陆焕先前逼宫之举?
几乎也是逼着朝臣站队。
原先陆焕无名无分,只是跟着太子逼宫,现在他自己也是皇家人,那逼宫这件事,就变成了皇家内斗。
谁做皇帝,对于朝臣来说,对于百姓来说,重要吗?
反正都是他们家的人。
白琰后退一步,大声道:“儿臣并无别的心思,只是体谅父皇一片悯子之心,不忍有其余兄弟姐妹流落民间。”
“还是说,父皇根本就不愿认他们,即便他们是你的亲生儿女?”
“那燕林王可真是好福气。”
这话说得极为讽刺,逼得老皇帝不得不自证。
否则,他刚刚立起来的长情人设,就又要没有了,岂不是又要被人诟病?
“胡闹,皇室血统岂能儿戏?随便什么人说自己是皇室的人,难道朕都要相信不成?”老皇帝大怒。
这话说完,白琰不必开口,都有人替他说话:“陛下此言诧异,皇室血统固然不能随意混淆,但如今有苏小姐在,她帮人验亲的本事满座朝臣都是知道的,如今难得有这个机会,难道陛下真要放弃自己的儿女于不顾?”
“真相与否一验便知,陛下究竟在害怕什么?”
“朕有什么好害怕的?”老皇帝顿时大怒。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们都面面相觑,库勒的目光越过人群往老皇帝身上看去:“真没想到,大楚朝中如此之乱。”
“临死前能看到这一出戏,也算是赚了。”库勒冷笑。
跟随他的小厮忍不住低头:“大王子……”
“事情可安排好了?”库勒侧头问。
那人眼中不忍:“已经好了,如果大王子死在大楚国内,三王子一定会兴兵为大王子报仇。”
库勒点点头,笑了笑:“本王也算死得其所,免得那些人成天主和,半点骨头都没有。”
打了十几年的仗,连他的叔叔都死在那场战役里,怎能说议和就议和?
可惜他父皇是个软柿子,不仅管不住西域如今四分五裂的局势,还不愿继续打下去,看得他实在窝火。
“等大楚京城沦为一片死城,我就不信,北燕和东陵会忍住不动。”
大家把大楚瓜分而食,才是他最终想要的结果。
不过现在,他上前大声道:“既然苏小姐在此,是不是陛下的儿子,一验便知,陛下得了燕林王已是上天眷顾,现在若有新的儿子,岂不是陛下之福?”
老皇帝眼神凶狠地看向陆焕,就算是验出来,他也绝对不会再认这个儿子!
“来人,让那些人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苏小姐验一验。”白琰挥手,让人把那些疑似的真正的皇子皇孙们都带了出来。
众人一回头,只见黑压压一群人,起码有三十来个,鱼贯而入,顿时有些疑惑。
这些人,哪个是陛下的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