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苏绛雪道。
她就知道,老皇帝不会轻易相信她说的话。
可惜现在白依依已经死了,她就算把事实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九公主跟许淮反目成仇。
毕竟,九公主先前为了许淮,可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臣女只是不希望九公主泉下有知,看到别人不知道真相,还因为她的缘故,而对许淮大肆褒奖。”
她把实话说出来了,老皇帝信或者不信,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至少,但凡老皇帝有一丝疑惑,派人去查一查,说不定也能查出东西来。
但老皇帝就是不愿相信她说的。
“城隍庙那边已经没什么大问题,最近就不必出宫了,留下来照顾月遥郡主吧。”老皇帝道,“等她好了,你再离开。”
也是听说白子渊最近又为了苏绛雪胡闹,听说还差点疯了,现在把苏绛雪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他也好早点知道。
“月遥郡主?”苏绛雪有点诧异的看着老皇帝,她不过是个平民,这么快就封郡主了吗?
老皇帝脸上的表情晦暗莫测:“绛雪,你应该不是善妒之人。”
苏绛雪更纳闷了,怎么就提到她身上去了。
难道她会嫉妒林月遥莫名其妙成了郡主不成?
只不过,老皇帝封郡主应该不会随便一个人都行,林月遥能有这么大的殊荣,应该跟陆焕脱不了关系。
难道……
“你和陆焕的亲事,是朕亲赐的,无论如何你都是正妻,朕不会食言。”老皇帝道,“林月遥如今是贵妃的干女儿,也算是朕的干女儿,让朕的干女儿与你共同服侍陆焕,做他的妾室,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苏绛雪的心猛然间痛了一下。
青梅竹马……
难怪陆焕要把她带进宫,难怪老皇帝要把她封为郡主,原来竟然是这样。
想到陆焕昨日让她救人,又调笑着问她是不是吃醋了的样子,苏绛雪握在袖中的手逐渐攥紧。
原来如此。
“朕乏了,你下去吧。”老皇帝道。
苏绛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冷风吹在脸上,她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一棵树下,一抬头,阳光从缝隙里落下,刺眼的很。
不知多久之前,陆焕就在这棵树下,告诉她会救下小玄子。
她那时不小心吻了陆焕的下巴。
之后没多久,她成了陆焕的未婚妻。
可是现在,她再次来到这棵树下,却要得知,陆焕已经有了注定的妾室。
挺好笑的。
苏绛雪想起自己穿越来的那一天,白子渊在大婚之日妻妾同娶,难道陆焕也要如此?
人生真是一个巨大的轮回。
难不成她以后也会费劲跟陆焕和离?
一次就让她没了半条命,别再有下一次了。
苏绛雪一步一步往前走着,阳光始终在她身上,她却仿佛心里扎了一根刺,没走一步,这根刺就更深一点。
然后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心有所感一样,苏绛雪猛地抬头,看到刺目的朱红色。
陆焕就在前方不远处,端正的飞鱼服,将那股只可远观的氛围营造的更加深刻。
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妻子没有。
怎么当初就会选择她。
而现在,他也没有后悔,只说要纳妾,是不是自己还应该感恩戴德?
也难怪,林月遥和他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苏绛雪在心里又想了一遍。
林月遥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他,认识那个她不认识的陆焕,认识那个他从来没见过的,成为锦衣卫之前的陆焕。
“怎么了?”陆焕回头,声音有些暗哑。
苏绛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摇头。
她不能告诉陆焕她取消婚约,甚至不能告诉他她要离开,最好,她根本就应该装作不知道他要纳妾的事情。
陆焕不会让她离开的,她身在京城,要逃离,谈何容易。
或许……二哥先前告诉她的关于娘亲的身世,就是预感到她终究有离开的一天吧。
“没睡好,有些累了。”苏绛雪面容慵懒,还对他笑了笑。
陆焕走到她身边,随意的牵起她的手:“那就回府,睡一觉之后再给宝儿治病。”
苏绛雪的手下意识一顿。
陆焕以为她害羞,低声道:“怎么,昨天连我的床都敢爬,今天倒是不敢跟我回家了?”
“没有。”苏绛雪小声,隐藏掉自己所有的情绪。
她答应过他要给宝儿做手术,况且她对那个孩子,也确实有种没来由的亲近感,现在把他治好,自己也算没了心事,可以准备离开京城了。
天上的云一朵朵飘来,遮住了阳光,又很快移开,苏绛雪到了陆府,心里五味杂陈。
原先在将军府的保护她的锦衣卫也早就来到了这里,纷纷准备好听她调遣,开始手术。
苏绛雪笑笑,挺好的,她一直也没什么有功夫的亲随,好容易以为可以有一个,还是陆焕假扮的。
现在好了,她想离开,还得重新培植人手,找人帮忙。
说到离开……
苏绛雪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陆焕:“皇后娘娘给太子殿下的,宫里人多眼杂,她让我请你帮忙,交给太子。”
“我来转交?”陆焕倒是奇怪了一瞬,但接到信后,他很快道,“知道了。”
苏绛雪也觉得奇怪,要是皇后想传消息,让她去太子府不就可以,哪里需要再经过陆焕,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等他走了,苏绛雪才松一口气,当着陆焕的面当做无事发生,太考验她的演技了。
“我等会儿给你们发衣服和装备,准备给宝儿手术。”苏绛雪吩咐那几个锦衣卫。
有人问道:“苏小姐不休息一下吗?”
苏绛雪摇头:“不必,我可以。”
她根本不困,完全可以现在就手术,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不想让陆焕起疑心。
防护服和无菌手套都准备好,手术的房间自然也是早就改装好的,喷了很多酒精,极大程度避免感染。
之后,她抱起了那个小小的,正在哭泣的婴儿。
在她抱起来的那一刻,婴儿顿时停止了哭泣,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那股无比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或许是她们冥冥之中,确实有种缘分?
“这还是第一次,这孩子在陌生人手上居然没有哭。”有个锦衣卫道,“听说乳母都熟悉了他好几天,苏小姐跟陆大人的孩子如此有缘,不愧是陆大人的未婚妻。”
“陆大人的孩子?”苏绛雪扬眉。
“没……不是……”那锦衣卫立刻支吾起来,“不是的,只是我们猜测,陆大人不近女色,怎么会有孩子。苏小姐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