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有点诧异的看向陆焕,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唱的那一出?
然后他又从这些人脸上扫过去,有那么几个,还挺眼熟的,似乎是他见过的。
忽然,老皇帝浑身一震,这是曾经找过他的,他的私生子们!
这是他的孩子!
他忽然反应过来,白琰当时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今天这出,根本就不是为了让陆焕得到自己的身份,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
而就在老皇帝恐慌,众人疑惑的时候,那群人中有人带了个头:“父皇,我是你的儿子呀,我是你多年来流落民间的儿子,我母亲是您在青州遇到的卖花女,您还记得吗?”
“父皇,我是你的儿子,我母亲是云州人……”
“父皇,您看看我,我跟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您当初在红旗镇的时候……”
“父皇!”
“父皇!父皇!”
一群人忽然全都围上来,跪倒老皇帝身前,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你们胡说,胡说,”老皇帝下意识往后一退,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手狠狠的抓着德顺公公,德顺公公的表情都被他抓得变了变。
“朕哪里有这么多孩子?你们都是哪里来的,是谁让你们来的,是谁让你们来如此污蔑朕——”
他话音刚落,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骤然间回头看向苏绛雪,脸上苍白无比。
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也能想到。
苏绛雪在这里,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孩子,只要测一测,就全都知道了。
众人也被面前就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帝这一路打仗过来,坐上皇位。
路上难免是有几个知己的,男子嘛,谁不是这样,但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多。
而且这还仅仅是留下孩子的,那剩下这些跟他有过关系,但没有过孩子的姑娘呢?
一个在登基之前关系如此混乱的皇帝,在登基之后却对自己的原配皇后一生钟情,这种事情可信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毫无意外,老皇帝先前给自己身上堆的那些深情人设。
现在在所有人看来都像是笑话。
他根本就不爱皇后。
那些自称是皇子皇女的人们还跪在老皇帝脚下,一口一个“父皇”的叫着。
老皇帝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陆焕看向他们,嘴边浮出一丝冷笑,片刻后他站起身。
“太子殿下从哪里找的这么多人?皇家血脉不得随意混淆,他们说自己是皇家后裔就是了吗,怎能如此轻易相信?”
他回头看向老皇帝,语气中带着恭敬:“陛下莫急,臣的未婚妻可以替陛下测出这些人究竟是不是陛下的血脉,绝不会让他们轻易污蔑皇家血统。”
陆焕说完,苏绛雪也站起身。
可是还没有等苏绛雪说话,老皇帝就已经受不了了,他大声怒道:“来人,快把这些人赶走,这是什么场合?朕不要听这些。”
“快来人,快把他们赶走!”
但此处不是皇宫,老皇帝来苏国公府也只是为了祝贺,并没有带太多的侍卫。
苏国公府的那些下人们都怔怔地看着苏明玉,等待着他的指示。
白琰大声道:“父皇,这些人究竟是否皇家血脉?难道您不想知道吗?您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吗?既然苏小姐在此,不妨一验,验过便清楚了。”
那些人一看老皇帝想要赶他们走,当即不管不顾大喊大闹起来:“父皇,我真的是你的儿子,难道你只认白鹤就不认我了吗?”
“母亲她在钦州等你,她等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等到你去接他,如今我带着她的信物前来认父皇,父皇怎么可以不认我啊?我真的是你的儿子啊!”
“你住口,住口!”老皇帝大怒制止。
可是此人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不仅他,其他的人也高声喊起来。
“陛下,你怎么可以认白鹤却不认我们,难道就因为他长在京中官员府里,而我们出身粗鄙,长在乡野,所以父皇就不想认我们了吗?”
“可是当初若不是父皇,若不是你抛弃了我母亲,我原本也该生活在宫廷,成为父皇膝下正儿八经的皇子,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说话的人头上裹着一圈布,那模样跟苏国公府的下人差不多。
老皇帝的孩子们高高低低,前前后后的将他团团围住。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
他扶着自己的额角,不断的想往后退。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向白琰,然后又看向陆焕。
今天这一出,一定都是他们设计的,他们想要让自己身败名裂!
白琰仿佛没看到他的目光:“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所以我也很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不是我流落在民间的兄弟姐妹?难道父皇就忍心让自己的亲生子女继续在外流浪,不管不顾吗?”
事情发展到这里,宾客之间也已经是一片嘈杂。
谁都看得出来,老皇帝好不容易挽回了一点名声,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又要重新跌回谷底了。
而此时,苏国公府的下人们已经拿了布袋过来,要剪一下他们每个人的头发来验亲。
在场的宾客们并不全是那日去过宫宴的,他们早就听说苏江雪可以头发来鉴别两人之间是否有亲缘关系,如今都忍不住睁大眼睛想要看一看。
尤其是此事还涉及皇家隐秘,谁能不感兴趣呢?
老皇帝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他年轻的时候,居然糟蹋了那么多女子。
老皇帝脑子一片发白,德胜公公扶着她,看着他焦虑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皇帝却看向德胜公公,口中喃喃:“香……香……”
他现在情绪烦躁,急需太医院给他的香。
他浑身上下都好像被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折磨着,血液中都泛起渴望来,只希望现在能闻到安神香。
就连匍匐在他脚下的众多儿女都一时顾不得。
他紧紧地抓着德顺公公:“香呢,香在哪里?快给朕闻一口。”
离得远的人见老皇帝如此癫狂的模样,一时间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是被这些孩子的存在给刺激到了。
前面听到他说的话的那些人,只觉得皇帝好像一个神经不正常的老人。
德顺公公脸色焦急:“陛下,咱们出宫时说好一会儿就回去,所以没有香,您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