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问,或许是怕问出来自己不想知道的事。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白子渊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楚舞儿没想到他真的会走,一颗心顿时惴惴不安起来,白子渊还从没有对她这样敷衍过。
难道他真的信了苏绛雪那个贱人的挑拨,相信自己是故意拆穿她的身份,故意晕倒的吗?
“渊哥哥!”楚舞儿连忙掀开被子,一张满是伤的脸露了出来,含泪道,“你也觉得,舞儿会不顾你的名声吗?”
白子渊骤然看到她那张脸,心疼的情绪顿时涌上来,可听完她说的话,他却没有靠近她。
楚舞儿心中慌乱,有种仿佛要被抛弃的感觉。
“舞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情急,我为了阻拦姐姐,才没有想那么多。”楚舞儿急着哭泣解释。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终于咬了咬唇:“我与渊哥哥自幼相识,难道你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白子渊怔了怔,思绪回到了多年前的上元节。
终究还是心软,他轻轻坐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我怎么会不信你。”
楚舞儿是他年幼时就遇到过的女子,那年上元节,她一袭漂亮的红衣,满街夺目的烟火,都抵不过她的耀眼。
她对他一见钟情,给了他一块漂亮的红玉,许诺非他不嫁。
他留着那块玉佩,后来却再也没有见过她,就在他以为这只是幼年的一场梦时,楚舞儿却认出了那块玉佩,说出了当日初见。
她的眼眸如同那年一样,清澈而善良,他也终于知道,原来她身份低微,只是吏部一个小小司务的女儿。
可那又怎么样?
白子渊将楚舞儿当做失而复得的珍宝,珍惜的不得了,决心娶她为正妻。
他太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善良的让人心疼。
一时间,白子渊对自己居然怀疑她,而感到深深的内疚。
“舞儿,你好好养伤,本王会给你找最好的药。”白子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今日确实委屈你了,明天让钱管家带你看看京中那几家铺子,你喜欢哪个,本王送给你。”
楚舞儿这才擦擦眼泪,柔弱的应一声,她就知道,比起这些年的相处,只有初次相遇,才是她的杀手锏。
“那渊哥哥……今晚要留下吗?”楚舞儿低头小声问。
虽然她脸伤了,但她还是发出了邀请。
白子渊一怔,恍然间觉得自己没什么心思,顿了顿道:“我还有御史台的折子要批,你先睡吧。”
说罢,吩咐采星好好照顾她,这才离开。
等他一走,楚舞儿眼中的泪水顿时消失,只有阴冷和可怕:“采星,滚过来。”
采星连忙过来。
“那块玉送进宫了吗?”楚舞儿冷声道。
“侧妃放心,贵妃娘娘已经收了,明日王妃进宫,一定会看到。”
楚舞儿抬起头:“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胆子跟贵妃要。”
白子渊对楚舞儿的另一面丝毫不知晓,他在书房里批了几本奏折,不知为何就走神了。
苏绛雪那张曾经让他厌烦无比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
冷漠,坚定,还有狡猾。
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苏绛雪,从前苏绛雪那么习惯讨好他,只要他一个笑脸,苏绛雪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连将军府的家产都愿意拱手奉上。
可是现在,她对他态度大变,还要把家产都要回去。
烛火晃动,白子渊轻轻摇了摇头,拉回思绪。
这就是他的目的吧?用家产做筹码,用和离做要挟,让自己对她多看一眼。
呵,从前无趣,现在学会了心机,同样令人作呕。
她哪里有一点比得上楚舞儿?
想到明天还要带她入宫,白子渊就更加厌烦。
他带着这样厌烦的情绪过了一整晚,与此相比,另一边的苏绛雪倒是挺高兴的。
明天见了皇帝,说不定能提一提将军府财产的事情。
白子渊摆明了不想还给她,她直接跟皇帝要。
第二天一早,白子渊在王府大门口和苏绛雪一起上马车,脸上仍然是厌恶的表情。
苏绛雪觉得他有病,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嗤笑一声,压根没理他,自己上了马车。
白子渊更厌恶了,自己好心给她面子,她还要如此不知好歹。
他一上马车,就压低声音责骂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绛雪面无表情:“没什么。”
白子渊心中一股怒气升上来,但想到苏绛雪一定是故意的,就强行忍住,没有开口。
她想引起自己注意?他偏不让她如愿!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了宫门口,白子渊下了马车,无数侍卫朝这里看过来。
他才深吸一口气,朝苏绛雪走过去,再一次去挽她的手。
却又被毫不留情的甩开。
“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白子渊攥紧拳头,冷声道。
苏绛雪觉得好笑,奇怪道:“你知道什么?”
白子渊看到她笑,更加烦躁:“你故意做出一副不受宠的样子,就是想去父皇那里告状,仗着你苏家遗孤的身份,让他责罚本王,好给你做主。”
“你别再白费心机了,本王愿意看在大将军的份上给你一个容身之处,已是对你最大的恩典。你不要不知足,还妄想通过任何方式,来获取本王的爱!”
苏绛雪听他说的这样信誓旦旦,细密的睫毛微微颤了下,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是我的错。”
白子渊见她认错,心中舒服了一些,下一刻却又听她道:
“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苏绛雪微笑道,“我从前不懂事,识人不明,有眼无珠,居然会眼瞎喜欢你这样的人。”
“今日就把事情全说清楚吧,最近我想通了,你这种人,黑白颠倒,蠢钝如猪,难得这份皮囊还能看,偏偏……”
偏偏油腻的不行,让人恶心。
“你说什么?”白子渊没想到她会这样骂他,顿时拉高了声音。
苏绛雪摇摇头:“不必多说了,你只要记住,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我想跟你和离也是真的,不是什么欲擒故纵。你早些把东西还给我,我们一拍两散。”
白子渊原本就不喜欢苏绛雪,这几日更是被她烦得恨不得杀了她。
可是当她清楚的说出“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当他知道她真的不爱他了,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愤怒。
比她骂他还要更多的愤怒。
白子渊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周围有人神色异样,将她拉到偏僻处,狠狠甩开:“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是你一直追着本王,要死要活要嫁给本王,仗着自己是忠臣遗孤,逼着本王娶你。若非如此,本王原本可以和舞儿双宿双栖,你现在又要装什么?”
他强势的盯着苏绛雪,身体里似乎有一头野兽一样,马上就要冲出来将她撕碎。
苏绛雪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什么被逼无奈娶我,你真被逼到那个份上,还敢大婚之夜妻妾同娶?还敢大婚之夜将我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