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陆长临沉默半晌，才开口。
“有些事略过中间的过程，直击结果，反倒能出人意料。”
白砚辰突然被点醒。
一直以来，他们都急于自证。
但自证，才是落入了那背后之人的陷阱。
“怎么解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听到的是什么。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展现在人前的结果。”
陆长临微微点头，算是赞同。
他知道白砚辰聪明过人，能听懂自己话中深意。
更不会因为偏见堵自己的嘴，所以他才将今日的话说出。
白砚辰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是了，沈芷柔是不是受冤枉死的，并不是此事中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传达到百姓耳中的结果是怎样的。
那幕后黑手可以借此摸黑父皇，他们同样也可以借此，狠狠反击。
“孤知晓了，今日多谢。”
白砚辰对陆长临的态度缓和不少。
他没想到，陆长临为楚国质子，在此受尽折磨，还能出言相助。
“殿下客气，殿下就当这是长临多谢今日殿下的解围之恩吧。”
说着，他去看白砚辰怀中的小沐沐。
此时的她，眉间皱褶已平。
小沐沐如醍醐灌顶。
【哦，原来是这样。竟然利用舆论来攻讦父皇，沈家和幕后黑手简直歹毒。】
【陆长临，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咱们可就要失了扭转民心的最佳时机了。】
【要真如你所说，咱们忙着自证，就算最后真的找到证据也无济于事了，到时候鬼还听我们的，在百姓心中，父皇不分黑白，诬陷良臣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
【就算到时候我们反应过来也依旧于事无补，别说民心难收，就是群臣们也会因此寒心。啧，那幕后黑手真是耍得一手好攻心计！】
白砚辰也是如此想的，因此，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十分紧迫。
他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下沐沐纵然再不舍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伸长了脑袋回头去看。
【陆长临，今天谢谢你了，我下次再来看你，你要好生保重自己啊，要是再敢有人来欺负你，你就像今天一样狠狠打回去，我给你撑腰……】
后面的话陆长临便听不见了。
“巴掌大点的小东西竟然也敢说给我撑腰？也不怕闪了舌头。”
虽然语气嫌弃，但他的嘴角却是不可抑制的勾了勾。
*
白砚辰将小沐沐送回了嘉凤宫后就急匆匆去找了白君涯。
正好此时柔妃也同皇后聊完了事情，也正要去找白君涯。
于是干脆便一同前行。
至于小沐沐嘛，自然是被留在了嘉凤宫陪皇后娘娘了。
周婉姝垂着头站在一边，以便随时能听见皇后吩咐。
这也是皇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周婉姝。果然如柔妃所说，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
左右还是个孩子，皇后见她站得板板正正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朝她招招手。
“站这么远做什么，过来这边坐下吧。容翠，给周家姑娘搬把椅子来。”
周婉姝不敢拒绝，连忙走过去坐下。
“多谢皇后娘娘。”
谢了恩，她落了小半个屁股在椅子上，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皇后对她的表现更加满意了，点了点头。
“规矩学得不错。”
倒是是个孩子，哪怕心智再早熟，也终究是比不得大人，
只见她微微一愣，随即便绽开一抹笑来。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能得皇后夸赞，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殊荣。
若是个心浮气躁的，这会儿怕事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相比之下，周婉姝已经十分沉稳端庄。
【皇后娘娘，周姐姐不仅规矩好，绣花也好呢，还给我太子哥哥绣了个荷包呢？】
给太子绣荷包？莫不是又是个居心不良之人？
皇后嘴角的笑意顿时一冷。
“本宫听说，你给太子绣了个荷包？”
皇后语气急转直下，周婉姝背脊一寒，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明鉴，臣女不曾为太子殿下绣荷包，只是殿下看中臣女绣的一个花样子，所以才让臣女代劳动手一绣。”
【啊对对对，没错，太子哥哥好像是这么说的。】
皇后这才知道，是自己闹了个乌龙。
伸手亲自将周婉姝扶起来，笑了笑。
“莫紧张，本宫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既然能得太子青眼，想必周姑娘的刺绣技艺，颇为炉火纯青。”
“不敢当，只是臣女母亲曾拜过一位大家为师，臣女也因此习得几分那大家的针法。”
“哦？是哪位大家？”
“纯阳肖大家。”
“竟然是肖大家。说起来，本宫当年也曾受过肖大家的指点，你可有绣品带着，给本宫瞧瞧。”
周婉姝立即将随身携带的手帕掏了出来。
“回皇后娘娘，此手帕上的样子，便是臣女绣的。”
皇后接过去看了看，果然依稀能从中瞧见几分肖大家的影子，而周婉姝小小年纪便有了此等造诣，皇后意外的同时，心下又多生了几分欢心。
“嗯，确实是肖大家的针法，婉姝，你习刺绣，习了多久？”
“臣女三岁便开始随娘亲学习，至今已七年有余。”
皇后笑了笑。
“不错不错，才七年便能将肖大家的精髓习得，婉姝，你是个聪明孩子。”
小沐沐伸长了脑袋去看，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和平常的刺绣哪里不一样。
皇后见状，直接拿了另一块绣品放在一起。
“肖大家的针法，可让所绣之物更显灵活，本宫记得肖大家技艺巅峰那几年，凡出自她手的绣品，栩栩如生到同真物摆到一处都无法分辨。”
“本宫瞧着，婉姝若是再练几年，也当得一声大家称呼了。”
经过比对，小沐沐这时也才看出来周婉姝所绣之物的不同。
更显柔和，充满生命力，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手帕上活过来了一般。
小沐沐眼睛一下就亮了。
【哇，原来周姐姐这里厉害啊，难怪太子哥哥对心悦周姐姐了，要换做是我，我也喜欢周姐姐。】
皇后这下直接愣住了。
太子心悦周婉姝？
这事可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