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就是在书生扬言要上京告御状时出现的,及时而完美地结束了这场闹剧,入了太子的眼,后又帮太子挽回形象,令太子越发赏识。
太子开始邀请他随行入京,他深知自己能否被看重,既在于自己是否有能力,也在于太子对他投入多少。如果太子一邀请他就答应,那他跟召之即来的狗没有区别,最后也会落得挥之即去的下场,所以他定要拿乔,拒绝了三四次,才答应成为太子的幕僚。
坦白说,徐朗虽然早知太子是何秉性,但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宴人,他无比希望大宴能拥有明君,所以在接触太子的时候,他还是隐隐期待太子能给他点惊喜。
也许那些说太子徒有其表的言论,都是其他皇子给他泼的脏水?
也许太子是为了向皇帝表明不愿争锋之意,所以暂时收敛锋芒,放任谣言四起?
可惜,事实告诉徐朗,这些“也许”都是他的妄想,太子其人真的难堪大任!
灯捻快要被桐油淹没,屋内忽然暗了下来。
“稍等片刻。”
徐朗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双手娴熟地拉开身旁的五斗柜,从中取出一把剪子和火折子,待走到油灯前时,已经能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灯捻,他用剪子将灯捻提出个头来,吹燃火折子,点亮灯捻。
屋内再次亮起微弱的光,照在徐朗瘦削苍白的脸上。
他边将剪子、火折子放回原位,边道:
“我家中拮据,曾靠寡母一针一线刺绣赚钱供我读书,本有济世救国之鸿志,却因得罪权贵而被污了清白,驱离书院。我痛恨那些目空一切、肆意妄为的世家子,而太子恰是此类人。”
言外之意是,他绝不会忠于太子。
宋长安颔首:“那为什么来接近我?世人皆知我无心夺嫡,只是太子的跟班罢了。”
徐朗将东西放好,转身直面宋长安,油灯映入他眼底,明亮而熊熊。
“谣言不可尽信。”
“您曾与敌军交战一百二十七场,获胜的次数远多于失败的次数,但据不少同僚分析,您的表现并不出彩,只不过每次到关键节点您都能侥幸获胜。草民研究过您出征的所有战况,初看时确实看出‘侥幸’来,直到草民再三推演当时的战势,才能拨开迷雾,发现您对地形、风向、人性等等都了如指掌,并且能加以利用。”
“光是屡次战胜敌军,就足以证明您能力卓绝。还能在此基础上误导同僚,令皇后等人再怎么调查都查不到您的真实底细,甚至在您归京后允您保留三成兵力,更说明您谋略过人。”
“另外,草民打听过您在朝堂上的发言,有些言论正直却幼稚,有些言论激烈且缺德,但事情的最终走向都是于国于民有利的。”
“一个有能力且忧国忧民的皇子,草民拥护您不是很正常吗?”
宋长安冷峻的眉眼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柔和下来,相反,他的眼神越发冰冷:“你每次看到我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情绪和你说的话可对不上。”
说得再忠诚,眼里的嫌弃也掩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