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千帆自己就是个嗜酒的,若非要执起那见血封喉的环首刀抵御外敌,他定是要日日沉迷酒香。
被满室的酒香馋得不断分泌唾液,咽了几次,才维持住体面,转身看向阿莲,自得而骄傲:“莲夫人,我等酿出的酒能与你品尝过的酒相提并论?”
“自然!”
唇齿开合间,仍能品味到馥郁的酒香,阿莲放下酒杯,问:“你对售卖有何想法?”
“这话问得奇怪。”卓千帆正得意,几步走到窗前,侧身躲到窗户后,偷窥对面船坞的情况,心思显然已经跑到看死对头的热闹上了,随口道,“当然是开业当天请来舞龙舞狮,放上十多条八丈长的爆竹,噼里啪啦地炸上一天,叫城中百姓都知道有我们这个酒铺,我们再给打个折儿,哄得顾客尝了个鲜,就不愁日后卖不出去了。”
别看卓千帆说得轻松,实则他和他的兄弟们都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能说出这番话来,全是因为他们请教了北境和梅子岭中不少商贾。
要不说商贾心眼儿多呢?
不同的人说出来的生意经都不同,记录成册,那册子能比拳头还高,看得卓千帆和兄弟们都头晕脑胀的,最后也才勉强总结出这么个法子来。
阿莲满意地颔首,目光随之往窗外瞟了一眼,见船坞的门还是没有打开,暂时没有新进展。
于是补充道:“我们这次将会同时开七家酒铺,每个城市都如此隆重,难免耗资太大。”
按理来说,如此操作是很合理的,但是谁让他们现在入不敷出了呢?
卓千帆也想到了此事。
他从阿莲手中拿到了两次黄金,租铺子、装修铺子、聘请伙计、去府衙申请牙帖等花费了不少,余下的钱则都用来置办酒坊、定做工具、采购原料等等。
相比之下,似乎前者是大头,实则自第一日酿酒开始至今,酒坊从未停止过酿造新酒。高粱等原料需要源源不断地购买,买完附近城镇的以后,再去更远些的城镇收购,这就导致在粮食的成本外,又得增加运送之人的工费、伙食费、途经各个城镇时的打点等。日积月累下来,钱自然就不经花了。
北境因环境限制,农业、畜牧业都难以发展,卓千帆身为义军首领,有本地商贾暗中支持,手头上不算拮据,但是他见不得同胞受苦,有一文钱都要掰出一半来给落难的同胞,所以他时常囊中羞涩。
此次因为开酒坊一事,日日几十两几百两地往外掏钱,掏得他热血沸腾,激情澎湃,一时间倒是忘了曾经过得有多凄惨。
卓千帆有些尴尬,又不愿被人看出来,佯装愤怒地从沈少云手上抢回自己的酒囊:“喝喝喝!就知道喝!等被酒麻痹了手,拿不起武器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此话一落,沈少云被吓得赶紧向自己师父询问真伪。
他还没有把拳脚功夫练到能令忠叔满意的程度,可不能把手给喝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