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呼吸一窒,饶是他们昨日就已经设想过这种情况,但亲自经历一遍时,被羞辱的感觉还是强烈到足以将她的理智淹没。
她有一肚子的火要发泄!
忽然间,白芷感受到手腕上被轻轻捏了下,咬着牙忍下了这口气。
阿莲淡然地扫了眼管事。
这一眼似没有一丝波澜的宽阔湖面,平静,却窒息。
管事莫名后背发寒,哆嗦了下,粗声粗气地命小厮回府里搬个炭炉来,等他再回头时,见林宅的马车已经向后门驶去,鄙夷之色瞬间再次溢于言表。
但下一瞬,瞥见千户长家的马车,管事又恢复了谄媚的模样。
千户长夫人下马车之时,恰好看到林宅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她挑了挑纤细的眉,边在丫鬟的搀扶下往里走,边问:“前头马车上坐着的是谁?堵了我好一会儿,也没见人下来。”
“一介商妇罢了。”管事见千户长夫人皱起了眉,添油加醋地说起阿莲的粗鄙行径,末了还小声透露,“我家夫人也并非诚心请她来做客,您想呀,她这般低贱的出身如何配得上与您等坐到一个戏台下?不过是因为她得罪了贵人,所以贵人让我家夫人给她点教训。”
“贵人?”千户长夫人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你说的贵人,可是从京城里来的那几位?”
其实,从管事所言中,她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是她不敢相信巴结贵人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她只听自己相公说过京城里来的人背靠皇子,他们这种全靠战场杀敌才挣得这番家业的人,用不着知道是哪一位皇子,只要能攀龙附凤,他们就亏不了。
管事本就是阿谀奉承之人,一看千户长夫人的神色,就知道她的打算,于是更殷勤道:“夫人机智过人,正是他们示意的,夫人待会儿尽情发挥,小的先恭祝夫人能早日达成所愿!”
吉祥话听得千户长夫人心花怒放,顺手取下头上的一支钗赏了管事:“就你嘴甜!改日到我府上办差去!”
这话千户长夫人敢说,管事却不敢应。
自古以来,文官与武将互相看不上,文官嫌武将粗鲁无知,武将嫌文官只会卖弄嘴皮子。
因锁天关战事频发,文武官员常常需要通力合作,这也就导致了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实则在转过身去时能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所以,千户长夫人能在县令府里做出挖县令府管事的事来,一点都不奇怪。
但给管事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应。
他又不是傻的,千夫长属六品官,比县令的九品高了许多,若真有心挖人,怎么可能到今天还没有行动?
场面话罢了。
不过,只要她能做到某些事就够了,比如:刁难林小莲。
与此同时,林宅的马车在县令府后门处排着队。
今日府里要设宴,不少商户都来送新鲜的瓜果蔬菜、猪牛羊鱼等。
小玉嗅着从车外传来的鱼腥味,不高兴道:“阿莲姐,他们欺人太甚,我们不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