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三站在马车对面,俯视着坐在马车车沿上的阿莲。
平静地看着她的小嘴在不停地张合,他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一会儿听到个“三百两”一会儿又听到个“五百两”。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终于合上了那张“昂贵”的嘴。
知道被人坑钱不是最痛苦的,明知对方在坑自己的钱,自己还得笑着把钱送上去才是最痛苦的。
墨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企图说点什么,却感觉到喉咙干涩难忍。
咽了咽唾沫,他才能发出声儿来:“总共多少?”
阿莲正盘腿坐着,单手托腮,红唇轻启:“一共三千八百两,给你打个折,共收你四千两吧。”
“谁家这样打折的?”墨四彻底破功。
查个案子罢了!
邶宁出动整个锁天关的士兵、衙差,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他们使唤林宅的人,怎么就得大出血了?
阿莲清亮水润的眸子闪了闪:“谁让你们主子贼有钱呢?这是给有钱人的特殊优待哦!”
不是有钱人,是特指惠王!
虽然阿莲没有和惠王有过多少接触,但是老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反过来则可以说,从奴才的言行举止也可以窥探出主子的品行。
邶宁一来锁天关就眼高于顶,恃强凌弱,成残废以后更是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以强权指使士兵、衙差全程搜查,扰民伤民。
而墨三、墨四,也曾领兵包围林宅,如今还带士兵佯装土匪,和邶宁的做派相差无几。
一个奴才公器私用,也许可以说是他自己仗势欺人,但两个、三个都是如此,作为他们的共同主子的惠王还可能清白吗?
墨三墨四从未提到过他们的主子是惠王,却不妨碍阿莲阴阳怪气。
“你们这么舍不得,该不会这笔钱是由你们自己掏的吧?不会吧?不会吧?他把邶宁养得视金钱如粪土,却不肯替你们出这份完成任务必要的花销?”
林宅众人向来一致对外,即使不太理解阿莲为什么突然露出异常鲜活的神情,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有样学样。
于是,墨三、墨四就接收到了六道惊讶之中带着同情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竟然也产生了“被主子区别对待,我是什么绝世大可怜”的想法。
墨四隐隐有种冲动,想要狠狠吐槽惠王。
他规定从进入暗卫训练营开始,所有预备暗卫都会领到刺杀某个同伴的任务,害得墨四从六岁至今都不敢睡一个安稳觉,吃一顿放心饭。
他还规定,每个暗卫死后,就会有排名稍后的暗卫顶替前者,这就导致墨四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名字,墨四曾经当过“丙十六”“甲五”“千十”等等,未来有可能会叫“墨三”“瀚七”等等,也可能用不了多久被人杀死,然后墨四就会被剥夺姓名,生时无人知,死后亦五人知。
像一缕青烟,散得无影无踪。
......
有太多太多的吐槽,都因想到自己于外人来说从不曾存在过而丧失了倾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