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也要吃饭吧?”
棠恬只好说,“那我一会儿把饭菜端您房里。”
里面没说话,她轻叹一声,老太太宁愿一个人住在乾云山脚下,都不肯接受商海正的照顾,只觉得这对母子间的问题是久病沉疴,很难化解。
回到客厅,商海正好似没事儿人似的,正陪糖糖玩,糖心却不在。
棠恬说:“糖糖我们上楼换衣服。”
“哦!”
糖糖嘱咐商海正,“爷爷等我哦。”
商海正慈爱的点头,“去吧。”
棠恬带糖糖回房间,保姆正在帮糖心换衣服。
糖糖说:“妹妹怎么不等我呀?”
糖心看过来,抿了抿嘴巴,没说话。
可棠恬看的出来,小姑娘有点失落。
换好衣服,糖糖迫不及待的要下楼找爷爷玩,棠恬说:“妹妹头发散了,妈妈给她梳好头再下去,你先去吧。”
“好吧,妹妹快点哦。”
等她走了,棠恬让保姆先出去,带糖心坐到床边。
“心心因为爷爷不开心吗?”
小糖心大眼睛眨呀眨,忽然小嘴一瘪,眼里瞬间蒙上一层泪。
“爷爷不喜欢我。”
小模样看的棠恬心疼。
她将小姑娘抱到怀里,温柔的帮她擦眼泪,“因为爷爷刚认识心心,不知道心心有多好。”
亲下她的额头,柔声说:“爸爸妈妈和姐姐会永远喜欢心心。”
没想到糖心摇摇头,泪眼朦胧的说:“不是的,因为心心不是爸爸妈妈的宝宝,姐姐是,所以爷爷是姐姐的爷爷,不是心心的爷爷。”
棠恬愣了一下。
糖心年纪小,对“不是亲生”这件事的概念很模糊,这些话怎么听也不像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
这把这两天负责接孩子的保姆叫来,问她怎么回事。
保姆紧张的搓手,“前两天我去接小姐们放学,每次都会遇到商老先生,他警告我不许把见过他的事告诉您,他又是小姐们的爷爷,我也不敢拦着,所以……”
棠恬皱眉,“他对糖心说过什么?”
保姆显得更加局促,“一开始,糖心也和糖糖小姐一样,对商老先生很亲近,可是商老先生说……”
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说:“老先生对糖心小姐说,她不是商家人,不是他亲孙女,让她不要叫他爷爷。”
棠恬听了气的太阳穴直突突。
她深呼吸一口气,美目威严的望向保姆,“你是我请的人,却帮着别人瞒我,念在你是初犯我可以不追究,再有下次直接走人。”
保姆如蒙大赦,“多谢太太,我保证不会了。”
等保姆走了,棠恬收拾好情绪,在儿童房找到安静涂绘本的糖心。
“心心下楼吃饭喽。”
糖心垂下眼睛,摇了摇头,“妈妈,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呀,”棠恬坐到她身边,“有你最爱吃的香煎三文鱼哦。”
小孩子显然是想吃的,可因为商海正在,情绪上有些抵触。
棠恬搂着她的肩,“有爸爸妈妈在,没事的。”
女孩这才点头。
别墅里有西餐和中餐两个餐厅,今晚是在中餐厅的大圆桌上,新空运来的海鲜经过厨师的手,色香味俱全。
商海正和糖糖已经很亲近,糖糖说想吃虾仁,他就剥了满满一碟子给她,自己反而没吃几口。
商焱也给棠恬剥了一些,优雅的摘下手套。
“糖糖的口味和你一样。”
棠恬扬了扬唇,问糖心,“心心还要吃三文鱼吗?”
和叽叽喳喳的糖糖相比,糖心本就安静,今晚的餐桌上更是过分安静。
她乖巧的说:“妈妈我吃饱了。”
棠恬看向糖糖,“糖糖不要再吃了,你已经吃很多了。”
糖糖明显还想吃,但她很听妈妈的话,乖乖的放下叉子。
“我也吃饱饱啦~”
那碟虾仁还剩下大半。
商海正有些不高兴,“孩子还这么小,用不着减肥,再吃点。”
“商伯伯,”棠恬礼貌的制止:“小孩子身体发育很重要,不能马虎。”
商海正极少被反驳,眉宇间凝结着不快,“我看糖糖长得刚好,难道非要像那丫头似的,瘦得像根豆芽菜?”
“那丫头”指的是糖心。
糖心似乎意识到他说的自己,默默的低下小脑袋。
棠恬几乎压不住火气,刚要开口便被听商焱淡淡的说:“糖糖的饮食是营养师规划过的,今晚已经放宽许多,为了她的健康的确不宜再吃。”
他顿了顿,“还有我需要提醒您,请您不要在我家里,嘲笑我孩子的体型。”
他的维护把商海正逗笑了。
“真当自己的孩子养?”
棠恬对两个孩子说:“跟阿姨去洗手吧。”
糖糖答应的爽快,从椅子上滑下来,和糖心手牵着手离开。
气氛冷下来,棠恬开门见山。
“您不喜欢糖心不要紧,干嘛惹人伤心呀?她的年龄还没有您的零头大,您这不是欺负小孩儿吗?”
商海正虎目微抬,“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棠恬按住商焱的手,示意他别插嘴。
“您都能欺负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跟您学的。”
商海正瞪圆了眼,“洛家就是这么教你的?”
“洛家早就不要我了,您别拿洛家说事儿,”棠恬像个小炮仗似的,“我得对孩子的心理健康负责,您如果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那每次来就是无形加深她们姐妹俩的矛盾,影响我家庭和谐,您不来最好!”
商焱目光深深的看着火力全开的小妻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商海正眯起眼睛,“得罪我,对你可没好处。”
“您想怎么样?再把阿焱迷晕弄到海外?”
棠恬轻笑,“您一定没体验过正常的家庭氛围吧,一不合您心意就动辄刀兵,您总是高高在上,其他人不是您的佣人就是属下唯独不是亲人!”
她一番话,刚好戳在商海正的痛处!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
商焱握住棠恬的手,眸光柔和而深情。
“恬恬说的对,从小您就要我顺从,您更像个独裁者,而不是一位父亲。”
说完,他看向商海正。
“我在学习如何做一名合格的父亲,虽然没有榜样可以学习,但我明白父亲是孩子的保护伞,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
那双漆黑的眼睛,穿透了父子之间多年的隔阂,仿佛瞬间回到三岁时的自己。
“爸,我不想成为像您一样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