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好听,说得众人面红耳赤,将一帮新兵蛋子的脸都给踩到了泥浆里。
都是年轻气盛的兵,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面子上过不去,这下坐不住了。
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声音吵得跟菜市场似的。
韩季武在一边看着,心想这事儿不行,王爷将王妃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事儿要是从旁人口中传到王爷那里,他都得顺带被罚。
刚想去找谢停舟,便看见谢停舟和常衡走来。
“王爷,这……”韩季武琢磨着怎么开口。
常衡看了片刻,说:“新兵蛋子么,哪儿都有刺儿头,要不要……”
谢停舟抬手制止,只远远看着,是没准备管这事的意思。
沈妤被晒得微眯了眼,“商量了半日,商量出个结果了么?别婆婆妈妈的。”
下面的人说:“王妃想跟咱们单挑,但刀剑无眼,要是伤着了怎么算?”
“怎么算?”沈妤笑了,“算他倒霉,我不逞兵器之利,你们用什么刀我用什么刀。”
沈妤卸下腰间的引凤,扔给萧川,望着众人,“今日谁要是能从我沈妤的刀下过,往后你在军中我喊你一声爷,我这五千兵马任你差使,但要是不能,那就给我把嘴闭紧了!”
下面人群又嗡嗡响了一阵,一个汉子跳上了台子,“我来!”
“好!”沈妤赞许地看他一眼,先不论有几斤几两,胆识是有的,来从军不能缺这个。
“兵器自选。”
汉子选了兵器,“该王妃了。”
沈妤右脚往旁边一滑,两只修长纤细的手从狐裘中探出,摆了个起势。
场下哗然。
“操,这是徒手跟他打的意思吗?”
“连兵器都不用?未免太自负了点吧。”
汉子诧异道:“王妃不选兵器吗?”
沈妤不跟他废话,“小心了!”
话音刚落,沈妤唇角一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拳朝那汉子袭去。
汉子横刀去挡,沈妤一掌拍在对方手臂上。
那人只觉那一掌劈得手臂发麻,刀险些脱手,力道说大不大,但用劲很巧。
汉子被打毛了,刚还顾忌着对打的是王妃,这下使出了全力,劈头一刀砍过去。
场下哗的一声。
就见那身披白色狐裘的女子如鸿雁般一掠而起,一脚踩在兵器架上在空中翻了一圈,足尖在刀身上一点,凌空一脚扫向了汉子的脑袋上。
汉子连忙拿左臂去挡,手臂一疼,还没来得及反应,刀就被卸了,胸口又挨了一脚。
汉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最终还是没站稳跌在地上。
沈妤己稳稳地落地。
那汉子倒在地上也没反应过来,不过才几招,怎么输的都没看清。
沈妤颠了颠手里的刀试了试手感,看向鸦雀无声的众人,“还有人吗?”
青云卫那边练完了兵,能休息了。
刚才练兵时就听见了这边的骚乱,都想着看热闹,这会儿纷纷往那边涌。
去年一个小子在燕凉关单挑青云卫,末了还将青云卫嘲讽了一番,好些人虽没亲眼见过,但多少也听说过,没曾想后来那小子竟成了他们的王妃。
好些没见过的人听闻后觉得夸大其词,今日正好能看个热闹。
场下有不少人跃跃欲试,又有几个不信邪,非要上去比试一番。
“王妃下手比去年又利落多了啊。”常衡站在谢停舟身侧道:“也不羞辱人了,速战速决,不愧是王妃,这性子沉稳了不少嘛。”
谢停舟不接话,看着点将台上那只白鸟轻盈地扑腾。
叫好声、嘘声西起,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是他的鸾鸟,无人能征服,但她甘愿为他收了翅膀,依靠在他的臂弯里。
没人知道她藏在锋锐下面的是什么,除了他。
单是这样一想,谢停舟便爽到了。
又一帮在另一边广场的练兵的青云卫也跑过来。
一士兵边走边撸袖子说:“听说那帮新兵在单挑,我也去凑个热闹,哥哥去给他们上一课。”
另一人说:“听说是王妃在收拾那帮新兵蛋子呢。”
“啊?”士兵一愣,又将袖子放了下去,“那还打个逑,看热闹去。”
那人是去年在燕凉关和沈妤过过招的屠西,当时被打得颜面扫地。
点将台上又被打下来好几个不信邪的新兵。
屠西看得洋洋得意,“我好歹在王妃手下过了一百招,这些个歪瓜裂枣也敢上去和王妃打擂,不自量力。”
有人笑说:“你那一百招是王妃手下留情,就别拿出来显摆了。”
“老子就显摆。”屠西道:“有本事你去过个一百招试试,不过……王妃今日打得有点躁啊。”
谢停舟同样也发现了,沈妤打得很不耐烦,能在十招之内拿下的绝不多出一招,那眉头还轻轻地蹙起来。
接连的车轮战下来,沈妤也有些微喘。
一脚踢掉对方的武器,刀架在了那名士兵的脖子上,脚下缓缓逼近。
士兵被这气势吓怕了,刚往后退了一步。
沈妤将刀狠狠往地面一掷,钢刀钉在了地上,晃动间闪着寒光。
沈妤冷冷扫过众人。
“服了吗?”
众人不言。
屠西哈哈一笑,声如洪钟,“服了,王妃,咱们青云卫心服口服。”
那帮新兵蛋子哪有不服的本事,有的说服了,拉不下脸来承认的也不敢多言。
沈妤抬高声音,“既然服了,闹剧就此结束,往后要是还有不服气的尽可来试,但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沈妤走过萧川身旁,“你跟我来。”
萧川颔首,对着一众新兵道:“还看什么!我之前怎么安排的就怎么来,跑起来!”
他加快了脚步追上沈妤,“王妃,今儿这事是我不对。”
沈妤停下脚步,“你有什么问题?”
萧川想了想,“是我没管好兵,早知道打一架他们就服,就换我上了,用不着王妃受累。”
“他们的不服是冲着我来的。”沈妤说:“你出手没用,但你今日确实有一点做得不够。”
萧川:“请王妃指示。”
沈妤道:“新兵入营,该给他们先立立规矩,军纪是首要的事,纪律是指挥和战斗能够发挥作用的最根本保障。”
萧川受教,连连点头,又见沈妤蹙着眉,“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沈妤说:“你忙去吧,辛苦了。”
萧川刚走,谢停舟就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
沈妤抬眸扫他一眼,不高兴地说:“腰还酸。”
谢停舟刚牵起唇角,便被她瞪了一眼。
西周的士兵都散开练兵去了,谢停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干脆首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妤一惊,低声斥责道:“你放我下来。”
谢停舟泰然自若地抱着她离开校场,一路将她抱上了马车。
“你怎么不骑马过来?”沈妤问。
南校场离王都有些距离,策马也得跑上小半个时辰,马车太慢了。
“专程来接你的,腰还酸吗?”谢停舟的手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