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瑶略一迟疑。
“那您为什么不考虑一下，重操旧业呢？我一直以为，调香是一种很神圣的职业，和医生一样，可以为人类解除痛苦……”
老人却叹了一口气。
“我之所以会退出调香届，并非自愿，而是因为我，失去了嗅觉。”
陆星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是真的。
一个调香师失去嗅觉，就像是一个舞蹈家失去了双腿。
实在是太残忍了。
只是，调香师这个职业是很特殊的，嗅觉也大都是很灵敏的。
所以做这个行业久了，哪怕已经年入古稀，大都嗅觉依旧很好。
还真是没听说过，有谁会失去嗅觉？
“是因为那一场病吗？是什么疾病，可以让您的嗅觉受到这么大的影响。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当时只是得了一场重感冒，恢复之后就这个样子了，找了无数的医生来看，都无能为力，我现在也已经认命了！”
陆星瑶略一迟疑。
“我帮您查一查吧，我虽然在这方面不是特别在行，但是也接触过类似病人，也许能给你一些帮助也不一定。”
老人这时候在自己的口袋里面摸索了一下，然后取出来一张纸。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那种香料的配方，我这里只有一张配方单，但是每样成分的百分比我都不记得了，而且我记得，当初还有一种配料没有写进去，为的就是避免被人偷了配方，我觉得也只有你，有可能把这种小香料配出来了。”
陆星瑶把那配方单接在手。
“我想知道，您的徒弟有尝试过吗？”
老人摇了摇头。
“他一直想要这个单子，我没有给他，因为我觉得，他这个人太重利了，东西在他手里，我放心不下。”
原来，老人家对自己的这个徒弟也是不满意的。
既然不满意，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的店转给他，而且还把一身的所学也都传授给他了。
有哪里不对劲呢？
老人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下去。
“你大概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归到他的名下，是因为之前有一次我溺水，是被他救上来的，我是在报他对我的恩情，但是……有些话真的是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老人显然是有难言之隐的。
陆星瑶不好刨根问底。
“普通感冒会导致人的嗅觉和味觉下降，但是后期恢复之后都会恢复如初，我实在想不通您的感冒，怎么就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您还记得当初感冒的症状和时间吗？”
老人叹了一口气。
“都已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说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的，当初那场感冒真的是太严重了，我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才恢复了。最严重的时候，三天水米没进……”
“治疗的过程中，身上还起了一些红点子，而且局部发痒，当时我也怀疑是药物过敏，但是医生做的试敏都没问题，得出的结论就是，身体虚弱，免疫力下降，然后对花粉过敏。”
“我当时真的是苦不堪言，有时候吃什么吐什么，还会腹泻，排的都是那种蓝黄相间的液体，他们就说我是病毒性腹泻……真的是太痛苦了，每天都那么排……”
陆星瑶的脸色是难看的。
因为老人所述说的症状，可不像是重症感冒，更像是中毒了。
结合他在生病之后就失去了嗅觉，中毒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但是，一般中毒，在医院都可以查出来的。
老人又是不差钱的主，而且也不可能不跑医院，怎么就查不出来呢？
忽而就想到了那个小白，还有小白对老人的救命之恩……
她转移了话题。
“重症感冒的确是很可怕的，单也并不是所有的后遗症都无药可医，我还是希望可以帮您查一查。有时间您去医院找我吧，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我亲自帮您查。”
老人点了点头：“也好吧，我就再试一次……”
陆星瑶又道：“有没有可能，您这一次生病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之前的溺水？”
孙老愣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之前溺水已经好久了，而且溺水之后并没有感觉嗅觉下降。”
顺理成章的，陆星瑶就开始询问溺水的详细过程。
老人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
“我游泳游的很好，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了，所以那天在室外湖里游，主要是不打算带防护措施的，可是工作人员一定让我带，突然感觉脚抽筋的时候，我也没有怕。”
“我觉得有防护措施，就不会有问题，谁曾想竟然那么不给力……”
“当时真是把我吓得不轻，喝了好多的水了，人都已经沉下去了，附近都没有人发现我出问题。也不知道小白是怎么看到我的，他就直接给我套上救生圈，把我拖了上去……”
陆星瑶听得认真。
“景区的救生圈不是人手一个吗，小白把他的给你了？”
孙老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他当时身上也还套着一个，他游泳不好，那天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的胆子，说是上岸的时候也喝了几口水呢。”
不远处，有几个孩子嬉笑着经过。
笑声格外的清脆。
几个大人在山后追赶，叮嘱他们小心点，跑慢点……
孙老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难掩一丝黯然。
“年轻的时候喜欢独来独往，自由自在，年纪大了，才发现有儿有女的才是幸福的。我以前，就把自己的徒弟当成自己的儿女一样，可是后来就发现，我真的是太单纯了！”
一边一直没有做声的陆泽仲开口。
“我听说您的徒弟对您都还不错，毕竟如果没有您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尤其是小白，对您就更好了，按时带您体检，他给您请了一位大厨，给您安排保姆，还会时不时的带你去旅游。我觉得就算是亲生儿女，也未必能做得到这样。”
孙老却摇了摇头。
“有些时候，他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