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沉默片刻。
不认识。
但他感觉,“就是你了。”
江元鹤没懂,“什么是我?”
“江公子,跟我来吧,你打听的人,就在这家。”唐文非常有礼貌的请人。
江元鹤犹豫片刻,想起父亲病重时的交代,他还是跟了进去。
此时江元鹤还不知道,唐文要请他见的,非人。
“还未请教兄台贵姓?”江元鹤道。
“唐文。”
“唐兄,有礼。”
唐文淡淡颔首。
江元鹤打量着这座府邸,心道,父亲不是说,祖父给尹家祖母留了宅子吗?
这宅子看起来,有点小啊。
屋里。
杜君修咔嚓一声,铲到东西,扒开土,是一截白骨,他顿时吓跌了,“娘,娘娘,骨头......”
“好好断句。”唐时锦轻声道,“让你挖它,当然有骨头了,都挖开吧。”
杜君修想为自己求求情,“娘娘,臣是读书人,圣贤书曰......”
“别曰了,先把完整的骸骨挖出来。”
杜君修欲哭无泪。
琴淮看到自己的骸骨,脸上没什么表情。
仿佛那不是它的尸骨。
杜君修不敢再下铲子,怕砸坏了骸骨。
得用手去挖。
手挖之前,他双手十合,对着骸骨念念有词,“得罪了,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地上挖出一个大坑,琴淮站在坑上,“相公,我不怪你。”
杜君修:......
求求了。
别叫相公。
他一定不会伤到它的骸骨。
求放过。
杜君修一点一点的用手扒开土。
露出下面完整的尸骨来。
可当他看到完成的一具尸骸,他只觉得汗毛直栗,“这是什么?”
琴淮周身的鬼气,加重了。
唐时锦语气叹息,“是它的孩子。”
杜君修跌坐在坑里。
“它腹中有孩子?”他惊恐的看向琴淮。
而琴淮,此刻眼中落下了血泪。
杜君修的目光,惊恐中多了几分同情。
它竟是怀着孩子死的。
它的尸骸上,腹部有一具小小的骨头。
那是它尚未出生的孩子。
杜君修只觉得后背发凉。
谁这么残忍,竟然让它胎死腹中。
琴淮会不会也是因此,一尸两命而亡?
杜君修忽然没那么害怕了,他反而有些可怜琴淮。
琴淮捂着肚子,阴凉的哭声闻之悲惨。
“人来了。”唐时锦清脆的声音,仿佛带着安抚,驱散了琴淮哭声中的阴气。
这时,唐文领着个人进来。
琴淮满脸血泪的看过去,那人的眉眼,竟有几分像江卓群?
它有片刻的怔愣。
不,江卓群若活到现在,绝不是这个年纪。
他是江卓群的后人?
这个想法一出,琴淮顿时阴气高涨,顷刻间,变成了厉鬼。
扬起黑长的爪子,便要取江元鹤性命!
江元鹤只觉得,无故刮起一阵大风,刺的他脸疼,他抬袖遮挡,好像有什么东西朝他杀了过来。
下一秒,他眼前有金光闪过。
大风停了。
江元鹤睁开眼,看到个纤细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面容清冷,神态透着威严,“冤有头,债有主,江卓群已经死了,你杀了他,连入冥府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在乎,他是江卓群的后人,那个混蛋居然有后人,他凭什么有后人!”
琴淮大吼。
鬼气暴戾。
即便唐时锦要护着江家后人,即便要被天雷劈,就算魂飞魄散,它也要杀了江家后人!
江元鹤开口,语气讶异,“姑娘知道我祖父?莫非你就是尹祖母家的后人?”
唐文:......
这人是不是就会这两句?
琴淮再次攻击他的鬼爪顿住,他刚刚说什么?
“你家祖母就在你面前,磕个头吧。”唐时锦不急不缓的说。
江元鹤愣了愣。
他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个大坑。
大坑里有具尸骸。
并且他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大尸骸中的小尸骸,他脸色变了变。
“莫非,这是尹祖母?”
琴淮怔住。
江家后人,叫它什么?
它曾红极一时,琴淮是它的名。
却鲜少有人知道,它姓尹。
只见江元鹤一掀衣摆,跪了下去,“孙儿拜见祖母。”
琴淮鬼脸扭曲。
它要杀江家后人。
江家后人却拜它?
它几时多了个这么大的孙子?
“尹祖母的后人怎么会......”
没出生呢?
那尹家岂非,无后了?
父亲让他寻到尹家后人,并善待他们,如此一来,岂不是白来一趟?
“说说吧,你是谁?”唐时锦开口。
江元鹤表情有些苦闷,“在下江城人氏,江元鹤。”
他又重新介绍一遍自己。
“为什么来这?”唐时锦又问。
“来寻尹祖母。”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和她的后人。”
“寻到了,都在这。”唐时锦说,“谁让你来的?为什么来找尹琴淮。”
很奇怪。
江元鹤明明不认识她。
却下意识的回答她的问题。
“我父亲让我来的,寻到尹家后人,便接回江城,认祖归宗。”
听到这话,琴淮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它只是个阴魂,此刻却浑身颤栗,“你说什么?”
江元鹤听不见它。
一时并未作答。
唐时锦便替它问,“尹琴淮并未嫁入江家,你为什么叫它祖母,还要接它的后人认祖归宗。”
“父亲说,尹祖母活着的时候,虽未正式入家门,但祖父过世时,将尹祖母的名字记在了族谱之上。”
“所以,尹祖母是江家名正言顺的祖母。”
琴淮发出说不清是嘲讽还是痛苦的笑声。
一边流泪一边笑。
“江卓群辜负了我,却在我死后,将我写入族谱,可笑!”
“他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我,我就会放过江家吗?”
临死前,它的滔天怨恨,化作诅咒,会诅咒江家生生世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