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时眸光漆黑,摸不到底的深浓。
郁梨眼睫颤动一下,黑浓的小刷子,不像蝴蝶的翅膀,也没有勾人摄魄的粉末,只有小刺猬团起来,防备人的硬刺。
扎的人又疼又痒。
气的人无可奈何。
郁梨伶俐拨动尾插,屏幕一刹亮起,绿莹莹的充电涌泉流入电池框框。
她惊喜,振奋,“王姨,你快来,我把你手机修好了。”
王姨急急忙忙进来,脚步间,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手机,大吃一惊,“真的啊,郁梨小姐真棒,还会修手机呢。”
郁梨严肃点头,“也不是很棒,就比王姨夸得,再棒一点点。”
傅瑾时蓦地发笑,小戏精以身传教,教出一个老演员。
偏偏还演的像模像样,努力又真诚。
“王姨,去做饭吧。”
“……是。”王姨迟疑应一声。
保姆间狭窄,傅瑾时身高体健,在有限空间里,威压无限放大,
她磨磨唧唧,犹犹豫豫,进来一秒钟,出门一分钟。
一分钟后。
门还是关上了,郁梨盯着门板上发呆。
傅瑾时绷着脸,挡住她视线。
郁梨没抬头,也不低头,就盯着面前深蓝西装裤,裤管笔挺,隐约显现腿部轮廓,修长有力。
她在心里飞速计算,手机不巧被抓个正着,修手机的解释,蒙鬼都不信。早上的招数都拆穿了,现在继续演,也没意义。
而外面黑诊所,还不知道有没有被沈黎川的人暴露出来。
她现在待在这房子里太被动,徐徐图之就是等死,但冒进只会暴露她意图,激怒傅瑾时。
想来想去,想不到一个好主意。
郁梨整个人都深感疲倦,那种从内向外的累,让她干脆不想了。
反正王姨都过关了。
郁梨起身,越过傅瑾时,晃晃悠悠回主卧,瘫在沙发上摆烂。
傅瑾时迟一步进来,“联系了谁?白瑛还是沈黎川?”
郁梨瞥他一眼。
一时间只感觉更累,被一个神经病,用一个傻逼问题纠缠四年。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还要熬多久?
跟王姨搭台演戏,默契有趣,单独对上他,连一句敷衍都懒得演。
傅瑾时唇抿成一条线。
郁梨明白这是脾气到顶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傅瑾时虽然坦白也不宽,但抗拒绝对超从严,她吁气,“白瑛。”
傅瑾时冷着脸,将她拽起来,逼她正经起来,“联系她做什么?”
郁梨耷拉着眼皮,“报平安,省得她担心我被你打了,干掉了,世界上再没我这个人了。”
“你当警察是政府养来吃白饭的。”傅瑾时气笑,声带薄怒,“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郁梨抬眼瞥他一下,又垂下,“那我在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别有用心的骗子,痴心妄想的贱人,贪恋富贵的狗皮膏药?”
傅瑾时脸色发青,“你这是又闹什么花招?”
郁梨这会儿也想笑了,这四年不仅她应付傅瑾时颇有心得,傅瑾时对她的警戒防备,也是日进不衰,有增不减。
她何德何能啊。
郁梨,“我耍花招,你一眼就能看穿。次数多了,我累了,没意思了,摆烂了,你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吧。”
傅瑾时眼睁睁看她闭上眼,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连带整个人恹恹地。
他用力扯开衬衫,他火力旺,室内暖气又躁,只觉得内外全是火,逼得他想发作。
郁梨摆烂发蔫,人趋利避害的第六感还在,察觉他定格在脸上的视线,变得火辣刺人,睁开眼盯着他,“傅瑾时——”
对傅家最后那点愿景,彻底化成虚无,她突然很想问问,求个明白。
这世界上,所有事都不是凭空转变,所有感情,也不会骤然冷却。
明明在那个狂暴雨夜的前一天,她外出晚归,傅瑾时还在客厅等她到深夜,桌子放着她睡前牛奶,冷了热,热了冷,王姨都埋怨她害哥哥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