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十分不舍,但该来的离别还是如期而至。
薛荔送走了父亲母亲还有丈夫,安安心心的过起了她的小日子。
万松书院那边的教学她并不是主力,只是偶尔过去让学生们体验一把不同风格的教学方式。
譬如。
她现在也能像当初的云鸢公主那样,一出手,“啪啪啪!”
给万松书院的学生们每人丢几样珍宝玉器或者名人字画,供大家品鉴,拓宽学生的知识面。
把其他书院的学生眼红得要死。
大多数时间,薛荔都是在侯府内待着,和侯夫人一起打理奇妙馆。
或者是去沈老太爷那里转一转,再看看他们的新家修得怎么样了。
日子倒也过得轻松安宁。
期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要说有什么事,那也是沈尚书家。
金王妃没有回北戎,她留在了上京城。
她不死心,想要修复和儿子之间的关系。
还想要看看孙子和孙女。
无奈沈家人对她防范得严实,她在府门外想偶遇两个孩子,根本偶遇不到。
后来干脆递了拜帖上门拜望。
拿出了金王妃迄今为止最卑微的态度,求见两个孩子。
沈尚书出面接待。
“那是我的孙子孙女,我只想见一见他们,表达我这个做祖母的心意,你凭什么阻挠?”
金王妃站在沈家的厅堂里,语气已经有些不耐和不悦。
她从生下来起,到今天,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
也没有对谁如此低声下气过。
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被沈府驱逐,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
沈尚书缓缓开口:“请问王妃娘娘,您现在是同北戎王和离了吗?”
金王妃咬牙:“是。那又如何?我不管是什么身份,就算我不是北戎王妃,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祖母,我有权利见他们!”
沈尚书呷了一口茶,好整以暇的吩咐身边人:“报官吧,这儿有一个未知身份的流民侵扰我尚书府邸!”
金王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向沈尚书。
这老头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什么是未知身份的流民?
沈家的下人忍着笑,用洪亮的嗓音回答:“是!”
拔腿就要往外跑。
金王妃赶紧把那奴仆拦住。
忍着气改口:“没有!我还没有和北戎王和离!我还是北戎王妃!”
她只是写了和离书,告知了萧策自己要和他解除婚约。
按照北戎的规矩,他们还要举行一系列的仪式,才算是正式断开关系。
没有举行仪式之前,她就还是北戎上下唯一认可的王妃。
说没有和离也没毛病。
哪知道金王妃这一说,沈尚书这老头似乎笑得更得意了。
用更大的声音吩咐下人:“快报官!”
“北戎王妃未经过允许,私自进入我国领土,可以视同为侵略!报官!必须报官!”
金王妃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气得浑身哆嗦。
沈尚书笑:“现在官方记载,你的儿子是凌濮阳,你却跑到我沈家要孙儿孙女,是不是弄错了?”
金王妃:“……!”哑口无言。
旁边陪同金王妃来的下人都目瞪口呆看着沈尚书。
这就是大昭的官员吗?太他娘的凶残了!
嘴皮子真利索啊!歪理是一套接一套的。
说不过,根本说不过!
眼看着沈家下人就真的要奔出去报官了,知道真去了官府的衙门,他们这些人搞不好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
金王妃只能悻悻的带着人离开。
沈尚书大获全胜,悠哉悠哉的靠在椅子上,手搭着椅背,轻松惬意的哼着小曲儿。
旁边伸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两个小葱管啾啾一只朝上,一只歪在旁边。
奶呼呼声音叫:“外公,抱!”
沈尚书立马笑容满面。
刚刚对金王妃的什么老奸巨猾啊寸步不让啊什么的统统都不见了。
现在他就是一个最好的外公!
“哎呦我的小元宵欸!”
把小人儿抱起来,怎么稀罕都不够。
把以前没有来得及给女儿的爱,悉数给了小孙女。
“外公!”又是一道男童的声音响起。
声音洪亮,不用看也知道是大女儿家的儿子。
“外公!”
第二道男童声音接踵而来。
声音清朗,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这是刚刚改了名的沈惊蛰。
沈尚书老脸一僵。
一个娃稀罕,两个娃也行,可是连来三个娃……
孩子都是好孩子,都被教得知礼懂事。
但……那两个娃太爱妹妹了!
都护着妹妹,但也都喜欢抢妹妹!
谁见小元宵只有一个,哥哥却有两个呢……
短短几天,两个男娃已经有了王不见王的架势了。
就如现在,霍小公子和沈惊蛰奔了过来,一左一右拉住了元宵。
这个说:“走跟哥哥去玩小蚂蚁!”
那个说:“蚂蚁有什么好玩的?走哥哥到书房给你画大老虎。”
1元宵显然对画大老虎更感兴趣。
“长程富贵儿那样子的大老虎吗?”
霍小公子这一局赢,高兴得又蹦又跳。
沈惊蛰就有些怏怏不乐。
元宵注意到哥哥不是很开心,想起哥哥还没有见过程富贵儿和小泥巴,便对沈尚书道:“外公我们能不能去看程富贵儿?”
沈尚书眼前一亮,差点激动得老泪纵横。
“好好好,去侯府去侯府!外公马上安排人送你们去!”
于是,战场从沈家转移到了绥远侯府。
三个小孩加两只宠物。
猫叫狗叫娃哭,侯府一派热闹。
噪音指数一路攀升。
分贝从安静的25,直逼250。
侯夫人从稀奇受宠若惊,到麻木,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到中午的时候,侯夫人有些顶不住了,去睡了。
刚刚睡下,震破耳膜的哭喊声又在耳边响起。
侯夫人双目无神的坐了起来,转头对丫头海棠道。
“其实我觉得,荔丫头他们迟两年要孩子也行……”
话音未落,门砰的一声就被撞开,小泥巴哐哐哐叫着从门外窜了进来,一跳跳进侯夫人怀里。
后面冲过来三个孩子。
小元宵跑最前面。
别看她最小,小短腿捯饬得可快,一冲冲了过来,像个秤砣一样撞进了侯夫人的怀里。
撞得侯夫人和怀里的小泥巴“嗷”的一声叫,仰面栽倒。
三个孩子冲上了床,差点把床拆了。
海棠等丫头好不容易把侯夫人解救出来。
侯夫人有气无力的道:“两年不行,三年吧!我迟个三年当祖母也是可以的。”
她“嘶”了一声,“哎哟我的腰哦!”
小孩子的精力无穷无尽,在侯夫人这里霍霍完了,又转战去了念晗居。
到下午,不但老夫人,连鞠嬷嬷也顶不住。
孩子们也懂事,倒没有像对侯夫人那样往老夫人怀里撞。
真要那样,老夫人就散了。
但他们那大嗓门儿就太可怕了。
渣渣渣渣渣渣!
即使他们没说话了,众人耳朵里也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到吃晚饭的时候,沈夫人登门,来接三个孩子回去。
看着侯府一门上下都像被抽了阳气似的萎靡不振,吓一大跳。
对绥远侯府人等说不出的抱歉。
“等明年开春两个大的开蒙去学堂就好了!就省心了。”
老夫人侯夫人鞠嬷嬷一起转头看向沈夫人。
心有余悸:“你确定?!”
沈夫人的脸一寸一寸裂开。
哆嗦着唇,本来想斩钉截铁的回答是,两个孩子进了学堂她就清静了。
可是却回答不出来。
真的会清静吗?真的能省心吗?
老夫人和侯夫人还有鞠嬷嬷不由自主看向了对面乖乖巧巧坐着的薛荔,叹道还是自己家的小姑娘省心。
侯夫人扳手指算着:儿子这一走,少说小半年不能回来。
等儿子半年之后回来再怀孩子,再等生下来……
四舍五入,至少也得有两年时间。
这就意味着她至少还有两年清静的日子可以过。
阿弥陀佛,大善!
刚算盘完,就见儿媳脸色一白,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侯夫人老夫人鞠嬷嬷……
“昂!!!!!!”
沈夫人笑的欢快,用同病相怜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三人。
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恭喜啊!恭喜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