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冲出好远,把薛荔塞进了马车,远离了那条嘈杂小巷,凌濮阳才算松了一口气。
对薛荔笑道:“我带你去见郝老头。”
严格说来,郝老头是他的授业恩师。
那时候凌濮阳八九岁,也无人管束,跟着社会上那些混混们跑。
还学大人到郝老头那里赊酒喝。
被郝老头抓住,请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从那以后,凌濮阳就跟着郝老头学武功。
如果不是郝老头,就凭凌濮阳的性子,早就走上歪路了。
虽然两人没有正式拜师,称呼上也不是师父徒弟,但在凌濮阳心里,他早就把郝老头当成父亲对待的。
有了媳妇儿,那不得带去给老头看一看?!
两人路过济民堂,被济民堂门口贴的告示给吸引住了,刹了一脚。
巨幅告示,等墙宽等墙高,整整一面墙都刷成了鲜红的颜色,无比醒目。
上面墨迹淋漓,透着济民堂上下一心的决绝和毅力。
“济民堂坚决打击一切医闹行为!坚决维护医护人员的人身安全和名誉!凡在济民堂闹事者,一律列入黑名单,济民堂不再为其及其家人看诊。”
薛荔站在告示前面,总觉得不太对劲。
大告示旁边还贴着有个什么东西。
凑近眼睛一看。
这不是她写的医闹标准流程吗?
啊这……
真的,她可以发誓她就是写着玩儿的,倒也不必如此重视。
听着周围人义愤填膺,都在谴责医闹行为,薛荔总觉得在说自己,脖子就越缩越短。
赶紧挤出人群,拉着凌濮阳小声道:“要不我们去跟杨大夫道个歉吧。”
她好像把人家老大夫给吓到了……
凌濮阳正想笑话她。
薛荔那个闹着玩儿似的流程,被杨老头当成宝贝,还趁此机会整个反医闹告示。
来一个宣传一个,来两个宣传一双。
闹得现在济民堂医患关系特别融洽。
就医环境可舒心了呢。
其他医馆也来求着杨大夫,要照着这模式搬一套回去。
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杨老头不但不会怪薛荔,反而还会感谢她净化了京城的就医风气。
就在凌濮阳抬头的一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了墨家母子。
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扳过薛荔肩膀,拿自己的身体阻挡她的目光,把她朝马车那边推。
要死,怎么碰上这母子两个!
凌濮阳这人,心眼子比那针尖子还小。
人看着吧像那大型猛兽,威风赫赫,其实他就是个平头哥!
咬死不松口的那种。
墨家老太婆想要撬他的墙角,凌濮阳如何能忍?
他也有乳腺的好吧?
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又让人去墨家的水井里面撒了一点东西。
也不是啥致命的,就是一点痒痒粉。
药效也不强烈,也就是钻心挠肝的痒个三五天就好了。
药效是不强,但架不住凌濮阳坏呀。
他让人假扮江湖游医去墨家附近转悠,专治什么花柳病……
他掐着墨家人又小气又贪便宜又好面子的心理,狠狠地敲了墨家一笔银子,然后就给他们一通瞎治。
效果应该不错,刚刚一瞥眼的功夫,凌濮阳看到了墨家母子俩的脸上手上全是抓烂的痕迹。
当然,这些事儿不能让薛荔知道。
他还要在媳妇儿面前维持伟光正的形象呢!
咧着嘴无声大笑,把薛荔往马车里一塞。
一声吆喝,马车风驰电掣的跑了。
至于凌三爷想要的在媳妇儿面前的伟光正的形象……
薛荔拧着眉头看凌濮阳。
这厮......心情好得有点古怪。
别是又干了什么坏事儿吧……
马车在郝老头的酒馆停下。
一下车,两人迎面就看到了薛满,凌濮阳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他带媳妇儿回来看郝老头,这薛三跑来做什么?
薛满看到凌濮阳,两眼放光,赶紧迎了上来,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柔柔轻唤:“三爷……”
她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道:“我听说这家酒馆的酒特别好,想着给父亲买一小坛尝尝,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们。”
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跟赖上他们的,也不等两人说话,上来就挽住了薛荔的胳膊,一副要跟他们同进退的架势。
“四妹妹你们要去哪儿玩啊?正好我也没什么事,跟你们一起吧?待会儿我们姐妹也好一起回家。”
凌濮阳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正要发火,一条雪白的帕子在他面前一晃。
他的人就被薅到了后面。
郝老头笑嘻嘻迎上来,嘿嘿的笑,目光在薛荔和薛满,还有凌濮阳身上溜来溜去。
瞪着凌濮阳,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怎么待客的?对女孩子要有礼貌!”
转过头对着薛家两姐妹笑的像弥勒佛似的。
“你们难得来,小老儿这里蓬荜生辉!今天都别走!老头这就去炒几个菜,请你们尝尝老头的手艺。“”
面对郝老头热情的邀请,薛满矜持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着痕迹的拿手帕掩了掩鼻尖,朝凌濮阳那边靠了靠。
这卖酒的老头,身上一股子酒糟味都腌入味了!
要不是实在想见凌濮阳,她才不来这种小破地方,跟个糟老头子打交道呢!
凌三爷如此英雄了得的人物,怎么跟个糟老头子混在一起?
有这时间精力,不如请自己上级和军中的将领吃顿饭!走通走通人脉不是更好吗?
当然,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凌濮阳狠狠的瞪了老头两眼。
当他没看出来吗?那老头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
——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