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荔是去救人去了。
一个细胳膊细腿,瘦得过分的男人从山顶倒吊而下。
他全身都没有防护,只有脚腕上拴着一根小指粗细的金属丝。
就这么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鬼哭狼嚎的,看着着实危险。
底下围了一大圈人,都仰头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妈呀这小伙子别是殉情自杀吧?”
“只有这种可能了!”
盘丝洞七人组还来不及卸下妆容,就赶紧过来救人。
从五仙观里抬来了一大堆桌子凳子啥的,垒搭起来,高度刚好够得着那瘦小伙。
淡黄裙裙动作敏捷,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冲着那小伙子伸出了手,尽量温和的对他一笑:“来,弟弟,到哥哥这里来。”
就听那小伙子嗷的一声,扑腾得更厉害了。
声音都变了调子:“不要你!我不下去!嗷嗷嗷!”
底下粉红裙裙恨铁不成钢的冲淡黄裙裙喊:“你也不看看你的鬼样子!别把人家吓着了!”
因是景区,人多,围上来的群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么多人,愣是没一个敢吭声的。
薛荔挤到那堆桌子凳子前,道:“你们下来,我试试。”
盘丝洞七人组看到是他们三嫂来了,屁都不敢吭一声,赶紧点头哈腰的让出位置。
又各自瞅了一个关键地方站好了,帮薛荔扶着这堆东西。
可不能把三嫂给摔着了!
要不然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薛荔手脚麻利的爬了上去。
看那人已经吊了好一会儿了,头部充血,脸都胀成了猪肝色。
当即不再迟疑,摘下了耳朵上的另外一只耳坠。
这只耳坠造型如同一支百合花,拆开就是一把小刀。
她毫不迟疑的挥刀,割向那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金属丝。
金属丝应声而断,瘦弱小伙子身子软软落下。
落进了等候许久的粉红裙裙怀里。
粉红裙裙露出比淡黄裙裙温和得多得多的笑脸,道:“别怕。”
瘦小伙:“嗷!”
他乌紫着一张脸,挣脱了粉红裙裙的怀抱,挣扎着下了地。
落地就是一个踉跄。
其他几个裙裙上去把他扶住了。
他们三嫂好不容易把人救下来的,可不能让他摔了。
瘦小伙眼含热泪,挣脱开五颜六色的几人,踉跄着走到薛荔的身旁。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向薛荔道谢的,没想到他竟然伸手,猛的推了薛荔一把。
要不是薛荔身后都有围观群众,稳住了她,薛荔这一下就得坐地上去。
现场气氛都变了。
淡黄裙裙们口气严厉:“喂,你干什么?”
“就是!人家好好的救了你,你不道谢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还推人家?!”
墨扶弱眼含热泪,悲愤已极。
大喊道:“我要她救我了吗?要她救了吗?她多管闲事!”
“我这是在考核?考核懂不懂?你坏了我的大事了!你耽搁了我的前程?你赔!”
说到这里,墨扶弱已经声嘶力竭的哭出来了。
众人都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什么考核,什么耽搁前程,到底怎么回事儿?
人群分开,过来了一大堆人。
打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黑衣老者。
老者身材颀长,有一只眼睛坏了,装的是义眼。
众人一看到这只义眼,即使不认识的,也知道他是谁。
——工部的辜墨辜先生。
辜先生可谓是名满天下。
大昭的很多攻防利器都是他设计建造。
可以说现在大昭的和平安宁全是因为有他在。
全国上下的民众,就没有不尊敬爱戴他的。
辜先生过来,一句话不说就直奔墨扶弱。
从他脚上牵出了那根金属丝,瞄了一眼断口,他就豁然转身,大声问:“这是谁割的?”
薛荔有些不安。
糟了,好像真是闯祸了。
都说好事不能做,人更不能救,看样子是真的。
这不就救出麻烦来了吗?
淡黄裙裙把薛荔往身后一薅,站出来道:“是我们哥儿几个,怎么了辜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辜先生皱眉。
“真是你们?拿什么割的?”
薛荔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好不容易才穿过重重阻碍走上前来。道:“辜先生,绳子是我割断的。”
辜先生上前一步,眼神热切:“真是你割的?你用什么割的?”
薛荔皱着眉,忐忑的把自己的那把小刀递了过去:“用它。”
辜先生几乎是用抢的,一把夺过薛荔手里的小刀。
仔细看了又看,用指腹摩挲,感受着小刀的锋利。
又用手指头弹了弹刀身,侧耳细听。
弄得周围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辜先生神情激动,问薛荔:“你这把刀你在哪里买的?哪位大师打造的?”
薛荔老老实实回答:“我自己做的。”
厨房里刘婶儿的丈夫是个铁匠,薛荔感激刘婶儿经常护着她,给她吃食,有时候也去帮忙。
就在刘家学了一些冶炼和锻造的技术。
自己给自己做了两把小刀。
做成耳坠的样式,戴在身上防身,有时候切切水果用。
第一把做得不太满意,那天晚上用来反抗薛阔了,也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今天用的这把是她后面改进了一下,又做的,这把就挺满意。
辜先生有些头晕:“你说什么?你用它切水果?”
薛荔一脸懵懂:“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