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亦扬推开重华，恨恨瞪他，一边将自己的衣衫理好。
脸色更白了，一边挣扎着要离开房间。
让重华有些无奈，叹息一声：“算了，我不动你。”
便侧身躺了，真的没有再动作，见此左亦扬才放心下来，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躺了，为了防着重华，她没有背对着他，而是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生死攸关，陪着她的，竟然是重华。
以血引蛊，不是易事。
左亦扬与重华在一处浴缺里面对面坐着，浴缸里全是草药，刺鼻的药味充斥在空气里。
两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祁君墨和年焕离开了，祁昱的内力根本支撑不了他们两个人，所以，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得动手了。
这几日，重华都是搂着左亦扬入睡，他觉得，值得了。
如果有的选择，他倒是不会这样轻易放弃。
此时他也深深看着左亦扬，猛的抬手扣住她的肩膀，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她搂进怀里，他们二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双唇都没有半点血色。
左亦扬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此时被他搂了，只是轻轻的喘息着，根本没有力气挣扎。
她觉得祁昱骗了自己，她这样下去，根本等不到祁君墨拿回千年雪灵芝。
眼下，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重华搂着她，那么用力，眼角有些红，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不要忘记我！”
重重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缠着她不舍得放开。
似乎要将她咬碎了吞入腹中了一般。
“亦扬，亦扬……”重华轻轻重复着她的名字，他这一生，仇报了，天下也握在了手中，可就是没能得到左亦扬！
这成了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满足的，他用自己的命，成全了左亦扬的生！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撑不住了！”左亦扬苦笑，小手也搂了一下重华：“没想到……要与你死在一起！”
语气里有几分嫌弃。
让重华的心口闷疼闷疼的。
一边咬了咬牙：“放心，不会死在一起的！”
然后，缓缓松了她，那么不舍得，他是母蛊，要比左亦扬好上几分，还有力气抱她。
顺手拿过搁在浴缺旁的玉箫，眸光似水，长发散在水中，与左亦扬的黑长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重华的脸虽然份外的苍白，五官的俊郎不减，眸底的滟潋依旧，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左亦扬，再无其它。
箫声响起，左亦扬感觉手臂上的红色印迹动了动。
她低头看了过去。
这箫声很美，婉转悠扬，在她耳边如泣如诉。
一点点钻进心里。
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直到手臂处传来一阵痛意，左亦扬才从箫声中回过神来，然后，看到水波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手臂上离开了。
她却没有看到。
祁昱推门进来，看到二人时，拧了一下眉头，快速走到重华身后，在他的手臂上按了一下，动作利落。
然后，左亦扬便看到重华的鼻端有血迹。
她愣了一下，似乎这一瞬间，身体不再那么虚弱了。
重华的箫声没停，双眼深情似海，就那样看着左亦扬，想让他刻在眼里一般。
“重华……”左亦扬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怎么了？”
他的眼角也有血迹流了出来，连同双耳，嘴角……
他捏着玉箫的手也在颤抖，眼角的血似乎混着泪水，滑落在脸颊上，滴进水中。
“小昱，小昱，你快看看，看看……重华怎么了，他，他在流血！”左亦扬条件反射的按上他的手腕，替他号脉。
手指细长白晰，美不可方物，扣在重华苍白手腕上。
箫声停了，重华低头看她的手指，当初就是这双微凉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将他从十几年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可以说，他的命，是她给的。
现在，他再用这条命，来护她一生！
左亦扬身形一震，猛的抬手搂了重华，抬手去擦他嘴角，眼角和鼻子下方的血，只是那血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亦扬，好好活着！为了我！”重华轻声说着，整个人倚在她的怀里，嘴角翘起一抹弧度，笑意定格在他的脸上。
“重华！”左亦扬悲鸣一声，失声痛哭，手指在他的鼻尖下颤抖了一下：“重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知道，刚刚重华不是在给自己吹箫听，而是在用箫声引蛊虫。
他引出了她体内的蛊虫，他却支撑不住耗尽内力，撒手人寰了。
站在一旁的祁昱倒是面色平静，他也没想到，最后，重华自己将蛊引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左亦扬搂着重华哭的肝肠寸断，刚刚恢复的体力，都用来哭了。
她本来是不喜欢重华的，甚至是反感的，几次想动手杀了他，可此时此刻，就是觉得心口疼：“重华，你不能死，你不说……要陪我一起死吗？”
她后悔了，刚刚她不该嫌弃重华的。
“亦扬，节哀！”祁昱面色还算淡定，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也是他一手促成了这样的结果。
左亦扬眼角挂着泪珠，哭的一塌糊涂，就算她一直讨厌重华，可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死在自己怀里，还说了那样的话，就莫明的伤心难过，悲痛不已。
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千金重的重石一般。
“你不是说……要用千年雪灵芝引出他体内的蛊吗，为什么不等等祁君墨和年焕？为什么？”左亦扬的声音里都夹着悲痛，声音颤抖着：“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低头去看重华，以重华的精明睿智，一定不会被祁昱算计的。
那么……
就是他自愿的。
“千年雪灵芝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你和他，要么你活，要么都死！”祁昱的面色也有几分低落。
左亦扬身躯一震。
“在你和他之间，我只会救你！”祁昱又继续开口。
脸上有几分无奈，更是说的斩钉截铁。
让左亦扬有些不敢相信：“你……”
“不过，重华也甘愿救你！”祁昱说的随意：“如果他不同意，我也无法用他的血来引出你体内的蛊！”
左亦扬觉得心口顿顿的疼，那种疼不快，却让整个人都麻木了一般。
她终于明白，这几日的重华举扯为什么那么反常了，会说那么多奇怪的话。
低头去看怀中没了气息了重华，她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你怎么这么傻，你明知道……我那么嫌弃你！”
想到过往种种，她的泪水决堤一般。
他一直都在极力的留她在身边，她却用尽全力的要离开他。
她知道，他对自己，一直都是真心。
虽然疯狂，却再没有第二人，能这样为她了！
明知道她心里只有祁君墨，还是那样执着着。
甚至，为了她，连命都舍得了。
“亦扬，你的身体不能太过悲伤，需要好好调养，还有……”祁昱看着左亦扬悲痛不止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不想说的，可他又忍不住。
他想让重华的死成为左亦扬与祁君墨之间的芥蒂。
他不甘心，还是想让左亦扬留在自己身边。
“你出去，出去……”左亦扬现在不想见到祁昱，虽然是他救了自己了命，却用了重华的命！
她一向自私，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成全别人。
她只会让别人成全自己。
重华成全了她，可她无法接受，她心痛，她觉得心口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无法愈合。
抬手，将重华脸上的血迹擦掉，左亦扬的动作很轻柔，她虽然一直都恼他，可他的胡搅蛮缠，死缠烂打，还是让她记下了他。
就算没有动过心，也纠缠了这么久，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迹。
“重华，你是想用这样方式，惩罚我一辈子是吗……”左亦扬的泪水还在低落，她用浴缸里的水一点点将他的脸洗净，药水，很快就成了血水。
她也嫌弃。
直到他眼角，耳朵，嘴角和鼻子上的血全部洗掉了，她才停手。
更是出了浴缸，用尽全力将重华从浴缸里拖拽出来，坐在一旁替他擦试长发，他一直都喜欢将长发散在脑后的，他喜欢穿白色的长裙，喜欢握着一根玉箫在手里……
祁昱就站在门边，看着左亦扬的动作。
左亦扬亲自动手将重华身上的药渍擦试干净，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衫，替他梳理长发。
“亦扬！”祁昱告诉左亦扬，重华的尸体不能腐烂，必须放在水晶棺材里，这样，他身里的母蛊才不会死亡，才能保证左亦扬不会死！
此时他走过来，重重叹息一声：“水晶棺准备好了。”
左亦扬点了点头：“将棺材送去万花谷吧。”
她也准备去万花谷。
“不，亦扬，这水晶棺得放在世子府，不然，无人打理，他体内的蛊虫会死掉的！”祁昱摇头：“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会保证他体内的蛊虫活一天！”
他不会让左亦扬死的。
左亦扬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让人将重华抬进了水晶棺，此时的重华嘴角依然带着一抹笑，紧闭着双眼，更像是睡着了一般！
隔着水晶棺，左亦扬抬手轻轻抚上去，她眼角的泪水再次滴落下来。
“亦扬，我们回来了！”门被推开，祁君墨和年焕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左亦扬身体一僵，缓缓回头，看到祁君墨，年焕和玄左站在门边，三个人也都一脸的震惊，站在那里，身体有些僵直，面上满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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