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清见苏晚这样执着地要做亲子鉴定,渐渐收起脸上的戏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抓住杨母的手:“妈咪,你们真的相信苏晚的鬼话吗?还要和她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杨母拍了拍杨婉清的手:“婉清,你在家里呆着,我和你爹地去做了鉴定就回来。”
“不要,我也要去。”杨婉清瞪了眼苏晚,内心有些惶恐。
苏晚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和宠爱她的哥哥,现在竟然还要抢她的爹地妈咪,她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就一起去。”杨父起身,神情严肃地看着苏晚,“希望苏小姐不是在开玩笑,否则,我们杨家人永远也不会欢迎你的。”
苏晚冷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们,一颗心也渐渐失去了温度。
她冷淡且平静:“我不会拿自己的痛处开玩笑,来找你们也是想要自己不留遗憾,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的。”
“你已经打扰了!”杨婉清怒声斥责,“你就是个强盗,把我们家破坏得不得安宁,你如果真的不想打扰我们,就该永远消失在海城。”
“杨婉清你闭嘴!”封景深的声音威怒地响起,目光夹杂警示地看着杨婉清,
“海城有苏晚的家,爱人,孩子,想叫她消失,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和整个封氏家族抗衡。”
杨婉清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却不停地掉。
原来爱和不爱的区别这样明显,原来封景深也会为了爱的女人放弃理智,他哪里是不会爱,他分明就是不爱她。
杨婉清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杨父杨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自己的女儿受到这种委屈,当父母的怎么会不心疼,但也无奈至极,他们总不能把刀架在封景深的脖子上替女儿要他的爱。
也正是这样,他们也对苏晚心生几分怨怼,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女儿的婚姻好歹也能保住。
封景深懒得和这些人拉扯,拉着苏晚往外走:“现在出发吧。”
他带着她先上了车,男人黑眸冷厉,一脸阴沉沉的,很不高兴。
苏晚看了眼男人,心里清楚他是为什么生气,但男人很尊重她,一直没有干涉她的决定,而是在一边默默守着。
她很感动,也有了勇气面对未知的结果。
苏晚扯了扯男人的衣摆,声音温温柔柔的:“别生气,我心里都有数。”
封景深垂下眸子扫过她的手,抬眼看向她时,看着她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心里犹如被针刺,细密的疼。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吧。”
杨家三口的汽车紧跟着封景深的汽车离开杨家,一起往鉴定中心去。
一行人到了亲子鉴定中心,在杨母的要求和全程监督下,苏晚和杨父,杨母分别做了鉴定。
结果毫无意外,苏晚就是杨家父母的亲生孩子。
杨家父母看着结果,脑子一片空白,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杨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回想自己方才在杨家对苏晚说过的那些狠话,脸上像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个耳光。
杨父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复,把杨母扶起来坐在长椅上,杨母看了一圈鉴定中心的大厅,不见苏晚的身影,声音嘶哑地对杨父说:
“我们的小女儿呢,快去把人找回来。”
杨父擦了把眼泪,也发现苏晚不见了,只剩下站在一边一脸幽怨的杨婉清。
“婉清,快去把你妹妹叫回来。”
“她不是我妹妹!”杨婉清崩溃地尖叫,“你们只能有一个女儿,如果认了她,就别再想见到我了!”
杨父皱眉:“婉清,你怎么这么胡闹,那是你的亲妹妹,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杨婉清的心里烧着妒火,哭着闹着:
“什么叫一笔勾销?她破坏了我的婚姻,害得哥哥和你们反目成仇,她是我们家的灾星,你们还想认她做女儿,你们是想要我的命吗?”
杨父气得不轻:“杨婉清,你实在惯得不像话!”
杨母急忙拉住杨父:“咱们女儿精神上不能受刺激,你又不是不知道,先不要说这些刺激她了。”
杨父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安顿好杨母:“你先看着婉清,我去找苏晚。”
他说完,转身大步走出大厅,看向停车场的方向。
封景深的汽车缓缓开了出来,杨父快步追了过去,站在路上张开双臂拦住了他们。
坐在车里的苏晚急忙对封景深说:“快停车。”
封景深很想现在就把苏晚带回家,但还是停下了。
苏晚解下安全带,下了车,走到了杨父面前。
“杨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晚客套的称呼让杨父有些局促:
“你是我们的女儿,跟我们回家吧。”
苏晚笑了,只是那笑毫无温度,透着失望和难过。
“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即使我回去,也是不被欢迎的成员,我何必自讨苦吃。”
杨父的神情黯淡,带着愧疚道:“我知道,你母亲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但她还是爱你的,还有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谁都不要再提了。”
苏晚看着杨父的脸,心里生出无力的苍白感。
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的可以做到若无其事,一笔勾销吗?
“其实我今天去找你们,你们的态度已经让我下定了决心,我不会和你们一起生活的。至于为什么来做这个鉴定,也是想让自己死心。”
她的仁义至尽,终于可以问心无愧了。
杨父眸色复杂地看着苏晚,对这个小女儿,他亏欠太多,但似乎也无能为力。
“你的母亲在找你,去看看她吧。”
“不了。”苏晚的鼻尖有些酸涩,“她说过,像我这样的人,即使是她的女儿也不会要的,我何必自取其辱。”
“孩子,别说气话。”
“我没说气话。”苏晚很冷静,“覆水难收,我们之间的裂痕已经存在了,我今天即使和你们回去了,相处也不会顺利,再加上我和杨婉清的关系,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杨父重重地叹息一声,叫住苏晚,“我想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尽力满足。”
苏晚想了想:“真的要补偿的话,我希望在我伸张正义的时候,你不要阻拦。”
她说完,打开车门上了车,她看了眼杨父,低头系安全带时,泪水涌入眼眶,鼻腔里充斥着酸涩。
她忍着哭,带着哭腔对封景深说:“封景深,快带我离开。”
男人侧眸掠过苏晚一张委屈的小脸,神色阴鸷至极,凉薄的目光看向车外,他猛踩油门,将汽车擦着杨父开了出去。
杨父被这凶猛的冲击力冲撞在地上,所幸没有受伤,他愣愣地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回想着苏晚最后丢下的那句话,百思不得其解。
汽车飞驰在回金海岸的路上,苏晚捂着脸,心情难以平复。
封景深神情冷凝,她的眼泪犹如巨石,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尖上,扰得他心烦意乱。
男人把车停在一边,腾出手来把苏晚抱进怀里。
苏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都蹭在男人名贵的西服上,男人只是低头看了下,眉头都没皱一下。
等她发泄完,心情平复下来,男人抽出纸巾擦了擦衣服,闷声道:
“你不是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在好了,死心了。”
苏晚的眼睛红红的,瞥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比她看得透彻,任由着她的性子来,在她难受得要死了,他不冷不淡来一句,摸着她的脑袋说,你看,还是我对你最好了。
这个老狐狸,他太会拿捏女人的心思了,只是她的心也仿佛被他捏在了手上,随着他收放。
“这样也好。”苏晚沙哑着声音,“杨婉清和杨宴修我是告定了。”
封景深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唇角情不自禁上扬。
这女人和她越来越像了。
“那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众叛亲离的准备。”
苏晚自嘲:“我现在和众叛亲离有什么区别?”
她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但现在想通了,杨家人对她来说,不是家人,是仇人,她要是软弱,只会被当做软柿子一样欺负。
“你还有我。”
“那你的律师团借我一用。”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去办,我只要你的态度。”
苏晚点点头:“那项目的那边什么时候可以开工?耽误太久我会废了。”
“官司虽然还在打,但项目明天就开工。”
“太好了,那我明天就过去。”
“你能不能少去工地?”封景深不满,“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去那种地方的,你只需要负责设计就好,监工的事情让公司的人去做。”
“可是我需要积攒很多实地经验,为我今后的设计室打基础,这个项目对我来说是个实习,我要学很多东西才行。”
男人沉了口气:“你去可以,但有一点,我会安排保镖跟着你,你踏进工地那一刻起,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你,保证你的安全。”
苏晚想象着那个场面:“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点,不能影响我的工作。”
“可以。”男人调转方向盘,往郊区的方向开去。
苏晚纳闷:“去哪里?”
“时间还早,有件事情要解决。”
男人驱车开往郊区深处的一个林子,这里荒无人烟,放眼望去只有光秃秃的树林。
苏晚从车上下来,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男人走过来,将搭在手上的毛呢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杀人。”
“杀我吗?”
“想让你死的人,不少。”
男人意味深长,他站的位置高处不胜寒,荣耀和财富往往相伴相生的,是危险和掠夺。
这个道理,苏晚懂,尤其是从南洋回来后,她感同身受。
“那怎么办,你保护得了我和孩子们吗?”
“当然,但如果遇到危险,我不能第一时间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我又不是傻子,也能保护好自己的。”
“很好。”
男人勾了勾唇,从腰间拿出一把枪,灵活地在指尖把玩转动。
苏晚的注意力放在那把枪上,挪不开眼睛。
封景深问:“会玩吗?”
“不会,你教我?”
男人抬手揽住苏晚的腰,将人扣在自己的怀里,把枪放在她的手上:“看好,我只教一次。”
苏晚握着枪,封景深的手握着她的手,帮她调整姿势,她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你正前方的那棵树,把它当做你练习的靶子,眼睛瞄准正中心,我们开始射击。”
男人说着,扣动了扳机,子弹射向十米开外的树上,正中靶心。
苏晚感到兴奋,跃跃欲试第二次。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薄唇蹭在她耳畔,语气暧昧:“找到感觉了?”
“嗯!我还要。”
男人在她耳边低低笑了起来,低沉又邪恶:“要什么?”
苏晚白了眼男人:“不许捣乱,当心我走火。”
封景深收敛起笑,沉声:“准备,第二次射击。”
在男人的几次指导下,苏晚学得相当快,握枪时丝毫不感到紧张。
两个人回到车上,封景深给了一把新的枪给苏晚。
苏晚放在手上掂了掂:“怎么这么轻?”
“仿真货。”
苏晚撇嘴:“那你给我有什么用?”
“在我们国家的范围里,有我的保护,你完全用不上这个东西,假的拿去玩玩就好。”
苏晚意犹未尽,把这把假枪收起来,放在包里以假乱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
柳依依的案件暂时告一段落,苏晚第二天就去了工地,这里停了一段时间,工人们还没有回来,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司机往里面拉材料。
苏晚走进大门,殊不知已经被安插在四周的几个保镖给盯上了,她先去了临时搭建的办公室,把修改的设计稿打出来,等负责人都了拿给他看。
她抱着电脑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还没有回头看,就听到一个女人哭喊着救命。
同时一把刀甩到了自己的脚边,她回头看,欧阳炎把一个女人按趴在地上,“拿刀偷袭,你找死是不是?”
那女人吃了一嘴的土,费力的仰起脑袋时,苏晚终于看清了她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苏晚走过去,垂眸看着脚下的女人,笑了笑:“我正想着怎么收拾你,你倒好,上门把证据送我手上。”
杨婉清恶狠狠地瞪着苏晚,杀气腾腾的:“那就一起去死!去死!”
苏晚眸光沉冷,扫过从暗处包围而来的保镖,命令道:“报警,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