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封景深的这场对话,让苏晚隐隐中觉得,她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信息,她打断了爷孙两个人的争吵,先把爷爷推到厨房吃晚餐。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过晚餐,封景深决定一家人先在老宅里住下。
临睡前,两个人洗漱好躺在了床上,苏晚一边涂着手膜一边和正在看财经新闻的男人聊天。
苏晚说话温温柔柔的,男人的眼睛看向电视,耳朵却不自觉地被她的声音吸引着。
“爷爷的嘴巴乌青得厉害,必须要去看看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一去吧,这两天我有事情陪不了你们。”
“也行,那你先忙吧。”苏晚把手上涂上厚厚的一层护手霜,戴上了手套,“还有项目上的事情,尽快解决了吧,我不能一直闲在家里,我要工作。”
“在家休息着还不好?在外面多辛苦,有人养着你,你怎么不懂享福?”
苏晚背过身对着男人:“你不理解我,我懒得和你解释。”
男人看着女人傲娇的小身影,在她饱满的后脑勺上弹了个脑瓜崩儿,“叫你出去你就高兴了是吧?”
苏晚转过身,抱着手臂和男人理论一番:“封景深,讲点道理好不,一开始我们说了为了孩子才重新走在一起,我们还没有结婚,你不能对我要求太多,尤其是我的工作。”
男人狭长的眸子射出两道犀利的光:“那我问你,我们还没有结婚就睡到一张床上,这算什么事情?”
“你是我孩子的爹,是我的……男朋友。”
封景深低低笑了:“终于想到给我个名分了是吧,男朋友?还凑合。”
男朋友就男朋友,总不能强迫她一步登天,明天就嫁给她。
其实他的心里也有些顾虑,也许两个人结婚,现在的时机并不成熟……
“但是我对男朋友的要求也是很高的,要忠诚专一,有责任担当,懂得发自内心的尊重我爱护我。”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苏晚,懂得把自己放在值得被爱的位置上,因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对方的爱。
“这是你考验我的标准吗?”封景深柔溺地揉了揉苏晚的头发,“那如果我都做到了呢,你就会和我结婚了?”
苏晚眨眨眼睛:“晚饭前爷爷说,你们家结婚有个什么规矩,你和我具体说说吧。”
“和我结婚的女人,必须是为我生下了孩子的女人,你知道的,我的身体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接近的。”
封景深双手交叠在脑后,斜倚着床头,懒散地继续说,“生下我的继承人,也就是一个男孩后,那么这个女人就可以成为我的妻子,与此同时,我便可以拥有占封氏家族产业百分之三十的海外产业。”
苏晚歪着脑袋思考着,当初杨婉清就是耍了伎俩满足了第一个条件,只是宝儿是个女孩子,所以封景深没能顺利继承海外产业。
按照爷爷的说法来说,封景深和自己结婚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这种事情一旦掺杂进了利益关系,多少就让人感觉不太纯粹了,谁知道这个男人是因为爱情还是爱产业才选择了她呢?
封景深见苏晚的眼睛转着,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着什么,两只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抱在了自己的身上。
苏晚惊呼一声,保持着跨坐的姿势,一只手撑在男人的胸膛保持平衡。
“你做什么!吓我一跳。”
“你如果心里觉得不踏实,我们可以先不结婚,我可以给你时间。”
苏晚舔了舔唇,心里感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理解:
“封景深,你知道吗?其实女人比男人更容易动真感情,所以我们选择婚姻的时候真的很谨慎,因为一旦选错了,那就是万丈深渊,我走过弯路,从最低谷爬上来几乎用了半条命,我现在不敢轻易地再次踏入了,我的内心有恐惧……”
男人用手指封住她的嘴,目光潮湿地看着她:“我懂,所以我们慢慢来吧。”
“好。”苏晚点点头,趴在了男人的怀抱里。
他们以后可能会有许多不确定,也许会分开,也许会这样走下去,谁都说不好,那就交给时间说话吧。
至少现在,她没有办法心甘情愿地和这个男人走入婚姻……
苏晚醒来时封景深不在老宅,管家说是一早就走了,派车直接去了公司。
此时的苏晚还不清楚男人急着去做什么,和孩子们陪老爷子用过早餐就告别了老宅,大包小包地搬回了金海岸。
她和封景深出国的这段时间,男人特意找了工人们在院子里开辟出一方小天地,搭建上了玻璃花房,里面种植上从世界各地空运来的珍贵鲜花,苏晚和孩子们回到家,看着院子里那鲜艳生机的花房,眼睛都亮了。
北方的冬天能看到这样的风景,人的心情都愉悦极了。
苏晚和孩子们进了花房里玩耍,收拾行李的事情交给了管家,花房通体是玻璃,阳光全方位地照射进来,里面还有个吊篮,旁边的茶桌还可以喝茶,方便苏晚在这里看书休憩。
她其实几年前就有过类似的创意,奈何自己没有这么大的房子,施展不开来,想法只能停留在设计稿上。
因为她对男人的这个安排尤其的满意,晒了一上午的太阳,才走进了别墅。
孩子们在游乐区域各自玩各自的,马上要吃午饭了,苏晚让孩子们去洗手,她准备关掉电视时,不小心按到了财经频道,画面上一个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
本市最大项目跳楼案件今日开庭,封氏集团总裁封景深是本案被告。
这男人一声不响地就走,原来是去法院了,她在花房里呆了一上午没有看手机,这件事已经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了。
她拿着手机在电视前踱步,一直关注着庭审消息。
苏淮带着妹妹过来:“妈咪,在看什么?”
苏晚关了电视:“没什么,你先和妹妹吃饭,妈咪去打个电话。”
“哦,好的。”
两个小脑袋齐齐地追随着苏晚的身影,直到苏晚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书房,宝儿拉着苏淮的手晃了晃:
“哥哥,宝儿觉得妈咪好漂亮哦。”
苏淮想到刚才妈咪凝神思索的模样,还有走在走廊上,有光照在她柔顺的长发上,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妈咪当然漂亮了,因为那是我们的妈咪。”
两个小家伙去餐厅吃午饭,苏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说不紧张是假的,这件事牵扯很大,杨宴修又在背后作梗,势必要和封景深争个头破血流,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坐以待毙。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名字,犹豫了一下,拨通了过去。
男人得意的声音传过来:“苏晚,你还是联系我了。”
苏晚直接开门见山:“是你吧杨宴修,是你教唆柳家父母告的封氏集团?”
“没错,是我的杰作,能在他光辉的人生履历上添上一笔黑历史,我感到很开心。”
“可明明柳依依是你害死的!你才应该接受审判,而不是站在阴暗处捣鬼。”
那边沉默几秒,男人缓缓开口道:“苏晚,不要这样想我,我是在帮你惩罚那个男人,他曾经伤害过你,伤害你的人,都有罪。”
苏晚早已经见识到这个男人的极端与偏见,以前她会觉得他的出发点是对她好,但现在细思极恐,反倒觉得这是一种伤害。
“杨宴修,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无所谓,这还远远不够,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你想要什么?”苏晚自问自答,“你想看到封景深铃铛入狱?家破人亡吗?”
“我只要你,苏晚,我在你的身上投注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你最后却对我做了什么?”
苏晚沉了口气:“那你想怎样,我们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陪我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们一笔勾销。”
“陪你做什么?”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送你出国留学,救了你的命,花出去的钱没有千万也有百万了,难道不够睡你一个月吗?”
苏晚的胸腔燃起一股怒意,她心目中那个温润绅士的男人彻底烧死了,现在的杨宴修,是那样卑鄙粗俗。
“杨宴修,你真卑鄙。”
“别装清高!”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吼,“你甚至不要名分都愿意给封景深生了两个孩子,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我的卑鄙,苏晚,你太自私了,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苏晚沉默着,心里有些犹豫。
杨宴修确实帮过她,她不能忘恩负义。
“你要我怎么为你考虑?用身体报答你?是不是我和你睡一个月,变成你听话的奴隶,任由你摆弄掌控,我们之间就算完了?”
杨宴修沉默着不说话,他听到苏晚用这种词汇描述自己,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该死的那个。
“晚晚,我只是说的气话……”
“好了你别说了,给我地址。”
“什么?”
“你想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你。”
杨宴修顿了顿,语气夹杂着惊喜。
“还记得我的森林别墅吗?如果你想好了,我们现在就去那里。”
“那你给我发导航吧,我怕迷路。”
苏晚说着,挂断了电话,她的眼神带着决绝,收起手机,回了卧室收拾东西。
不多时,管家看着苏晚提着一个大包从楼上走下来。
“少夫人,你这是去哪里啊?不在家里吃午饭了吗?”
“我有点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大概走一个月左右,告诉孩子们我出去忙工作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晚交代着,拿着自己的跑车钥匙准备出门,管家急忙追过去:
“少夫人,封少知道你要出门吗?”
苏晚停下脚步,回眸看着管家,低低道:“他不知道,不过你现在也联系不上他的,等他回来再说吧。”
她说完,拎着包径直走出别墅,走到封景深送给她的那辆跑车边上,她心里充满坚定的力量。
打开车门,她把包丢了进去,坐进车里按照杨宴修发送给她的路线出发。
汽车开在高速路上,苏晚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她扫了眼来电,戴上了蓝牙耳机。
“苏晚,你要去哪里?”
封景深的声音有些沙哑,也许是刚才在庭审的原因,所以略显疲惫,他刚从被告席下来就打来了电话,大概是收到了管家的消息吧。
“办点私事,不用担心,办完就回去了。”
“说实话,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
“就准你瞒着我去法院当被告,不准我藏着点什么吗?”
苏晚的语气带着几分怨气,她气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说,只想自己扛着,是不相信她有可以与他一起解决问题的能力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咬着牙:“别胡闹,马上给我回家。”
“封景深,你安心处理庭审的事情吧,照顾好孩子,等我回家。”
苏晚说着,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即封景深的电话又打来了,她直接挂断将电话静音。
听着电话那头机械的声音,封景深尤为烦躁,跟在他身边的律师看他这样子,误解以为他在担心案子。
“封总,这起案子是我任职您的律师团以来接手的最轻松的一件了,我们能赢是铁上钉钉的事情,请您放心。”
封景深松了松领带,扫了眼说话的律师,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你看我像是在为案子担心吗?”
律师也意识到自己揣测错了君心,立即改口:“当然没有,整个庭审过程封总气定神闲,安稳如山,有底气得甚至连媒体都一边倒想地支持您。”
封景深抬手,示意律师别说了:“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下午再有一轮,估计两个小时左右。”
“速战速决,你尽快结案。”
“好的封总,绝对没问题的。”
“你去吃饭,我出去一趟。”
“封总,我建议您就在休息室里休息,外面都是人,都等着采访您。”
封景深支走了身边的人,看着休息室外围得水泄不通的记者媒体们,低咒一声。
他踱步走到窗边,深邃的目光扫向外面,心里不禁忧虑。
那个傻子,她是不是又在做什么蠢事……
*
苏晚的汽车停在了杨宴修的森林别墅的停车场,深山里的冬天格外的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喜欢在这种阴冷冰寒的环境里过冬。
她的手都冻红了,放在嘴边哈着气不停搓着,身后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汽车引擎声,杨宴修开着他的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