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赵知行体内的蛊虫果然复发,更甚从前,竟然令他控制不住地想去撕扯伤口,刘太医用了各种法子,也只能稍稍减缓,不久便固态萌发,无奈只能用软绳将他上身制住,免得伤口被他无意撕扯开。
江晚站在不远处看周太医忙碌,见赵知行面上痛苦不堪,心中更是难受。
容嬷嬷已经带着两两在隔间睡下,墨竹熄灭烛火,轻轻遮掩住门。
回身见江晚还在床前站着,上前低声安抚,“王妃莫要担忧,坐下歇歇吧。”
江晚轻轻摇头,看她眼下有遮掩不住的青黑,推了推让她去隔壁歇着,“去睡吧,也跟着忙一日了。”
墨竹轻笑,“奴婢不累,还是王妃去歇着吧,今夜奴婢守着王爷。”
江晚扯了下唇角,小声说道,“还是你去歇着吧,你这眼下青黑,浓重的跟食铁兽有的一拼,何况如今府中我也只能信你了,早去早回。”
墨竹依旧犹豫着,感觉她又轻轻推了自己一下,这才行礼转身往隔壁走去。
本想着天明会好些,可这蛊虫似乎又变了,天光泛白时,发作的更加厉害。
赵知行额上颈间布满冷汗,骨节分明的手背也青筋毕露,原本的闷痛声已经变成了惨叫,刘太医怕他咬了舌头,便拿了布块让他咬住,即使这般都有止不住的闷哼溢出。
江晚微红着双眼想靠近他,却被刘太医拦下,“王妃还是退开些吧,王爷如今神志不清,当心伤着。”
江晚并非不懂事的人,只是一时有些难以自持,被刘太医拦下,便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空出地方让他们忙碌。
今日的风雪更加喧嚣,大多人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一行二十来人的队伍,却反常地纵马疾驰在宽广官道,便是积雪盖过骏马小腿,也夹着马腹催促继续行路。
远远瞧见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停在路边,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匹乌黑的骏马。
为首那人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神色微顿,抬手示意众人停步,自己下马往马匹处走去。
却见那马半蹲在地上,跟身后的树形成一个窝,似乎在护着什么,看到人凑过来,重重打了个响鼻。
曹守城仔细看了两眼,才认出是端王府上的马匹,伸手扯着缰绳将马拉起,就看到一个面上潮红的男子倚在树上,左腿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他伸手摸了下男子的颈侧,招呼一人前来把人带上,“还活着,你带着人走慢些,其他人继续行路,务必在午时之前赶到广恒。”
“是。”
曹守城翻身上马,扯着缰绳冲身侧的黑袍人抱拳,“事急从权,劳累天师跟着奔波。”
黑袍人沙哑笑着,“曹大人还是莫要客气,尽快赶路才是。”
曹守城笑了笑便不再多说,绷着脸踢了下马腹,带着人继续疾驰。
转眼已是巳时。
赵知行的痛哼声已经微不可闻,可这并不是他不痛,而是已经没了痛呼的力气,原本在他皮肤下隐晦蠕动的蛊虫,也已彻底肆无忌惮,更是隐约在往上移动。
刘太医曾试过用刀将起伏不定的肌肤切开,里头却空空如也,不想等将伤口缝合一看,那蛊虫却依旧在兴风作浪。
他如今再看,也是无从下手。
江晚翻着宋妈妈送来的礼单,试图找到能用上的丹丸,可惜终究是徒劳。
蛊虫难养更难种,便是宋妈妈,也没想到给她送解蛊或者压制的丹丸,更何况解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便是真有所谓的解蛊丹丸,不到万不得已江晚也不一定敢给他用。
江晚合上礼单,红着眼看向床上细微挣动的赵知行,低声问刘太医,“当真没法子了?这般下去王爷连夜里都撑不到,何谈再撑几日。”
刘太医眼中满是愧疚,“麻沸药对王爷已经无用,下官无能,实在没法子了。”
江晚抿了下唇,将隐含希冀的目光转向周太医,“周太医可有什么好法子?”
周太医正埋头翻着手札,听她问起无奈轻叹,抬头看向她,“下官虽懂些旁门左道,可那也是从人身上得出经验而来,王爷这蛊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恐怕要让王妃失望了。”
江晚抬手揉了下眉心,“无论如何,请两位大人再翻阅一下医书,便是不能解蛊,找到什么缓解的法子也是好的。”
二人应下,继续翻找了起来。
房中一时寂静下来,只剩纸张簌簌翻阅的声响,和赵知行隐忍难耐的闷哼。
门突然被猛地敲击几下,紧跟着传来王全惊喜的声音。
“王妃,京城来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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