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白棉在家待的时间有点长,正好听说了白大柱伙同他人绑架果果一案要开庭了。
接到开庭通知,不仅白三柱父子和田翠回来了,白铁军也在开庭的前一天赶回来。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如今终于要对白大柱定刑,众人的心情十分复杂。
尤其是白三柱,绑架案主谋是自己的亲哥,受害人是自己的孙子,他夹在中间两头为难,短短几个月不见,整个人异常憔悴。
怕丈夫在紧要关头掉链子,田翠拉着儿子儿媳一起警告白三柱:
“我还是那句话,你敢替白大柱求情,我就跟你离婚,以后我们是一家人单过,你一个人自己过!”
白三柱苦笑:“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会谅解他,明天法院该咋判就咋判,以后我就当没有他这个大哥。”
田翠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最好,少了这样一个对咱家有坏心的人,以后咱家会安全很多。”
白三柱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
只是嘴上说的容易,心里的苦闷却无法发泄。
傍晚白三柱提着一瓶酒,独自一人来到白家找白铁军喝酒。
周小兰没有说什么,去厨房做了几道下酒菜,让他们兄弟俩慢慢喝。
其他人让出了空间,敞亮的餐厅里只有白铁军和白三柱两个人。
“铁军哥,我、我心里难受啊!”
白三柱一口闷下被子里的酒,四十多岁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他咋能这样,咋能干出这种事,我想不通,想不通啊……”
白铁军心知他不是想不通,是不愿意接受真相而已。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给白三柱满上酒:“这里没有别人,难受你就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以后的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白三柱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没再一口喝完。
这一喝,就喝到八九点,白三柱带来的一瓶酒一滴不剩。
白铁军喝得不算多,神志还是清醒的,就是走路东倒西歪,怕摔着坐在椅子上没敢乱动。
白三柱醉的厉害,趴在饭桌上不省人事,最后是白棉半拖半搀扶的把人送回家。
看着丈夫醉成这样,眼角还有眼泪往下流,田翠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就算有谅解书,白大柱还是会坐牢,没必要为这件事为难你三叔,让他这几个月都在煎熬。”
白棉摇了摇头:“三婶,你的立场没有错,真正错的是触犯刑法,伤害果果的那个人。”
田翠长叹一声:“我心疼你三叔啊,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小时候白大柱对他的丁点好,都几十年了他还记得……”
白棉很理智:“这正好说明白大柱不配,他不配有三叔这样的亲兄弟。”
感情都是相互的,对白大柱这种人重感情,就得做好被他捅刀子的准备。
白棉回到家里,白铁军正靠在沙发上,捧着一杯蜂蜜水一口一口喝着。
看到她,他放下蜂蜜水招了招手:“小棉,过来坐,跟爸说说话。”
白棉走过去,在父亲的身边坐下来:“不难受了吧?”
白铁军笑呵呵:“蜂蜜水很有效,不难受了。”
白棉拿起旁边的开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爸有话就直说,我听着呢。”
白铁军看着她,神情慈祥:“就拉拉家常,没啥重要的事。”
说着,他感慨道:
“一晃你们姐弟三个都长大了,你大姐考上了研究生,有了小季这么好的对象,你事业有成儿女双全,小勇也不错,是个好孩子,有时候想想现在的日子,跟做梦一样。”
就如同几年前,白铁军没想过自己会中年创业,会成立公司做大老板。
偶尔半夜醒来,他忍不住掐自己的腿,告诉自己这不是梦,如今拥有的一切全是真的!
拥有的多了,就容易患得患失。
白铁军觉得自己的大半生太圆满,圆满到总会担心有事发生,破坏所拥有的圆满。
白大柱嫉妒白三柱,伙同外人绑架果果,让他胆战心惊。
他没有兄弟姐妹,但是他有三个儿女。
“……小棉,咱家的变化,是从那年你和阿骁闹离婚开始的,摆摊卖包子是你的主意,让我创业做装修也是,还有你大姐和小勇的今天,都是你在引导他们。”
白铁军深深地看着曾经让自己无力管教,又在一夜之间成熟懂事的女儿,眼里有慰藉也有自豪:
“你才是家里的主心骨,我跟你妈会走在你们姐弟前面,等我们不在了,你大姐和小勇还要你看顾着些才行。”
白棉愣住了,看着父亲脸上日益加深的皱纹和愈发佝偻的背,她的鼻子一阵发酸:
“爸,你和妈的身体好着呢,我盼着你们长命百岁,听不得你说这种话!”
白铁军憨笑着摆摆手:“长命百岁也是要走的,我跟你妈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接受了。”
白棉张了张嘴,眼睛也跟着酸涩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让你难受的话,我跟你妈少说还有十年好活,刚才跟你说那些是有点早了。”
白铁军似乎过了酒劲,慢吞吞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上楼休息。”
白棉连忙扶住他的胳膊:“我送你回房间。”
白铁军没有拒绝,一边笑一边由她扶着往房间走。
白棉躺在床上,仔细回想老父亲的话,就揣摩出老父亲的心思。
“不会的,你不是白大柱,妈不是田招娣,我们三姐弟也没有心理缺陷,你担心的事,这辈子都不会发生……”
白棉喃喃自语,不觉得老父亲杞人忧天。
老父亲定是在外面看到不少手足相互背刺的事,才会生出这样的忧虑。
第二天,白铁军和周小兰起的很早,他们要和白三柱一家一起去法院。
白棉对旁听没兴趣,就和周大玲在家带孩子。
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人上门说半路上,一行人与田招娣母子三个碰上了。
田招娣母子三个对白三柱一家恨的咬牙切齿,认定是他们冷血无情不肯谅解白大柱,才害得白大柱要坐牢,毁掉他们子孙三代的前途。
田翠没有惯着他们,以一抵三回喷三人,直把三人喷的跳脚,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她面前,让她一辈子活在恐惧里。
当然,这是他们自以为的。
无论母子三人如何闹,都改变不了白大柱要坐牢的事实。
审判结果当庭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