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巷口。
刘强抖抖索索地穿了件单衣冲出来,搓着手看杨帆的跟班。
“大晚上的叫我干嘛,冷死了!”
“五爷要火锅的配方,若是事情能成,一百两。”
跟班看都没看刘强一眼,先塞了二两银子给他,便提着灯笼跑走了。
刘强瞬间不冷了,咬了一口手里的银子,暗骂:“没想到老子磨磨蹭蹭地还能涨价……不过五爷那脾气,再耍弄下去,怕是要出事儿!”
这一百两,他务必要拿到手!
家里娘子骂骂咧咧地喊他回去。
刘强不敢耽搁,悄悄将二两银子藏在鞋子里跑回去。
第二天。
他继续往后厨里走,却被彭大厨叫停:“受伤的人回来了,后厨用不上这么多人,你还是前头去打杂吧,老板说多的钱都给你记在账上了,跟工钱一起发。”
“……”
靠!
他还准备过来偷火锅底料的,这就直接被打包出局了!?
但明面上,刘强不敢打草惊蛇,想到只要自己卧底一天,就永远在五爷手里有钱拿,他可得再小心一点,于是他转而来到了柜台前,见夏千帆才送夏清宁去上学回来,搓搓手。
“掌柜的。”
“你放心,前两天你去后厨帮忙的钱,我给你记下,不会少你的。”夏千帆对酒楼里的人了如指掌,还以为他是想来问帮厨的钱。
“我不是为这点钱……我是家里老娘病了,想着后厨的钱多一点,恰好我前两天还干得不错,掌柜的,您看能不能让我继续留在后厨?”刘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做出一副可怜样子。
夏千帆拿了几十个铜板出来,递给他。
“看病要紧。”
他能因为员工家里人生病而给钱,但不能坏了酒楼里的规矩。
之前是因为事出突然,才需要刘强过去帮忙,但现在人员已经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彭大厨还特意寻摸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当学徒带——再往厨房里塞人,人就太多了。
看着那几十个铜板,刘强想接下,可一旦接下来,他就彻底跟后厨没缘分了!
左思右想,他巴巴地说:“或者后厨里外的洒扫,我也可以帮忙的……我不想要掌柜您送的钱,我也想用自己的双手赚钱。”
这话说得诚恳。
更何况,打烊之后厨房里外的油污都是最难洗的,前头好几个打杂地都不肯干这种事情,所以夏千帆为让大家愿意调岗,特意提高了些工钱,饶是如此,愿意的人还是不多。
没想到刘强为了家里的老母亲,竟然愿意吃苦。
夏千帆自然不与他为难:“可以,不过那边的人手挺固定的,你先打扫着后厨门前的东西,等你清理油污轻车熟路了再说,工钱么,还是给你提一提。”
再多的,刘强也争取不来,他只好答应。
拿着油腻腻的抹布时,他胃里一阵翻涌,在后院没人的地方一拳狠狠砸在泥巴里:“他娘的,什么人啊!给老子调到厨房有那么难吗,那一百两银子我要是赚不到,可要拉你们一起去死!”
……
夜里。
夏千帆忙碌一整日回到家。
正看见家里大大小小的水盆水桶都拿了出来,厨房里更是亮着火光。
夏清宁靠着小狼坐在门前小片的草地上,见到夏千帆回来:“烧水水,洗澡澡!”
“哦?”夏千帆弯身将夏清宁抱起来。
他们来到京城后,不仅因为事情忙碌,加上烧水的木柴也不便宜,所以基本上都是烧一点水,将自己清洗干净,时不时有时间了,也为了省事去城外的山泉水和小溪流里清洗一下。
倒是没怎么享受过洗热水澡的时辰。
“娘说,生意好好,奖励一下。”夏清宁趴在夏千帆的耳边解释。
看来琴娘的绣庄做得不错。
夏千帆如是想着,将夏清宁抱回房间里玩玩具,才过去帮忙。
琴娘将水缸的水舀进铁锅:“茂才兄前些日子不是错砸了咱们院子的墙么。”
夏千帆赶紧过去接手:“是。那墙后来一直没完全补上呢,跟今日的事情有什么干系?”
房东周茂才做酿酒的生意,最近单子多了些没地方放,正好有个院子空出来,那院子跟夏千帆家里的后院紧贴着,他本想把靠在小巷的墙给砸了,做个后门,好搬东西,没想到工人听错了方向,把两家连接的墙壁砸出个大洞。
比起补墙,周茂才的生意要紧,便只登门道歉,说等把后院的后门砸出来,再给他们家也装一个,到时候,两家后门都有个门连接着后面的巷子,进出也方便。
但两人一直没来得及管这件事情。
琴娘就说:“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来着,那被砸开的墙旁边,不是有两块破墙么。”
夏千帆点头。
那两块破墙,本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养鸡用的,两边是墙,另外两边是篱笆栏,他们来了这里之后用不上,就当做个放干草的地方,还想着以后孩子再大一点,找泥瓦匠做个小屋子。
夏千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你难道是……”
琴娘点头,末了还横了他一眼:“家里多了间屋子你都瞧不见,你这人天天回家倒头就睡,家里多了泥砖和瓦片都不知道。”
夏千帆急急从厨房后面的窗户看过去,果然看见个小屋子,旁边还剩了些泥瓦,俨然才建成不久。
那屋子大概能放上两张小床,等到大洞变成了后门,那日后去后面的街市也容易不少。
“你可真是我的好娘子。”夏千帆喜不自胜。
“既知我的好,就赶紧起了另外的灶,多煮些水,叫我们一家子都好好泡上个热水澡。就到那小屋子里去洗,还省的水珠子落在房间家具上。”
“来了。”
夏千帆跟着忙碌。
而在那大洞处,原本也只是以干草拦着,此时却探出半个脑袋来,阴恻恻地朝着里面看过来。
房间里,窗边坐着的夏清宁脊背一寒,她下意识地凭着感觉看向后面的大洞,没发现什么异常。
【奇怪,难道是我的感觉错了?】
她不解,回房间里来拿东西的雪沁,正循着她疑惑的目光看过去,瞧着那黑乎乎的大洞,轻轻揉了一下夏清宁的脑袋:“你要是看着害怕,我将后院的灯笼挪过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