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沁是跟着人牙子长大的,里头的人比猪狗还不如,她也跟着看了不少令人恶心的行径,左思右想,一骨碌爬起来,推开窗户看了一眼灯笼照着的大洞。
“兴许是有什么坏邻居,上门了。”
“啊,娘亲危险。”夏清宁也想爬起来。
但雪沁将窗户咔哒一声锁死,又起身确认了房间里门窗都关好,兄弟俩也在隔壁睡得香甜,她才回来将夏清宁抱紧:“希望这个门早点修好,很危险。”
“嗯。”
夏清宁点点头,姐妹俩却难得很晚都没有入眠。
……
翌日。
夏千帆特意早一点从酒楼回来,亲手给大家烧水洗热水澡,院子里又热闹起来,就连趁着傍晚时分在后院的房东周茂才都听见,笑着送来了一点柴火,一直为之前敲错院墙的事情道歉。
夏千帆没怪他,还留下他吃了一顿饭。
天色渐晚,周茂才早早离开,夏千帆的目光却一直疑惑地盯着他,琴娘拉住他,低声私语:“怎么可能是他,要真是他,早在墙第一天被打破的时候就偷偷进来了。”
更何况,周茂才手里还有钥匙呢,就算堂堂正正从前面进来也是可能的。
夏千帆紧绷的神经稍稍松缓了些。
“爹爹,吃!”
夏清宁凑上前去,递过去一个鸡翅。
夏千帆这才缓和了神色,风卷残云地吃完饭,就要守着娘子和孩子们去洗漱。
本该紧张的琴娘,看着他这幅草木皆兵的样子,竟是忍俊不禁,丝毫没有昨夜那般担心紧张,搬到里头去准备洗澡。
而在不远处大洞里,李刚愤愤地看着夫妻两人竟然回房间,双目瞬间气得发红。
他昨晚夜不能寐,心里想的都是昨夜瞥见的一抹雪白。
本听着周茂才家里的人说来送柴火,他本以为今日有机会……没想到……倒是便宜了夏千帆那死秀才!
他眼底闪过一丝森然的寒意,竟是绕到院子前头,敲门。
夏千帆闻声出来,见是李刚,不解:“有什么事吗?”
李刚搓搓手:“你家琴娘在吗?”
夏千帆茫然,倒是琴娘听见动静出来,她衣衫还齐整着,背后的雪沁正努力地提着热水过去,闻声也随之看过来。
琴娘问:“怎么了?”
李刚为难地看了夏千帆一眼,随后小声说:“我家里来了些女亲戚,舟车劳顿的,一身灰尘,我那些粗布衣裳宽大得很,她们穿不上……我附近没几个认识熟悉的,你看看……”
他的话戛然而止,琴娘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千帆倒是想起来,以前村子里也有女眷们借衣服的事情,只不过……让个男人自己过来借衣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些膈应。
不过是为了应急,夏千帆忍住心里的不耐。
琴娘回房间取了两套旧衣裳,都是刚到京城的时候穿的,此时已经许久没穿了,一直压在箱底,这时候倒是有了用处,她将衣服递给李刚。
李刚正要伸手去拿。
雪沁突然窜出来,砰的一声将半桶水砸在地上。
“附近都是李姓的,你们十几年前都是一个村里来京城落脚的,也算三代之内算亲戚吧,李婶和琴姨身量差不多,你怎么不去李婶家里借?”
李刚面露难色,伸出去的手又咻的一下收回去,随口说自己没想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琴娘有些莫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雪沁。
反倒是夏清宁跟着抱住雪沁的腰:“姐姐说的没错!”
【本来就是嘛,附近李家人可多了呢,别说是三代,可能表姐妹堂姐妹都在这里呢,怎么就借到娘亲的头上来了!】
夏清宁心里言之凿凿,琴娘也咂摸出些不对来,倒是夏千帆沉思了片刻,推着几人进去:“为个外人吵吵闹闹的作甚,我看你们仨一起洗算了,我再去隔壁借个盆。”
“好耶!”夏清宁高兴不已。
【终于可以洗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了!不是只热毛巾擦擦的那种,嘿嘿嘿!】
琴娘母女三人很快将事情抛诸脑后。
夏千帆则看着李刚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李刚,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
隔日。
孩子们都洗的干干净净去学堂读书。
因为今日绣庄和酒楼都忙,夏清宁难得在书院里多学一段时辰,院长倒是和她亲近,还时不时帮她练习走路。
桃李院就在院长书阁的正前面。
下课间隙,王文宇走过来,用手肘戳戳夏文翰:“我说,院长也太喜欢你妹妹了吧,以前先生都说院长是个冰块,怎还会帮着你妹妹学走路。”
“你懂什么!我妹妹天下第一可爱,就没人不喜欢她!”夏文翰骄傲的叉腰,余光却瞥见王文宇的书包破了个洞,当即眼睛一横:“你娘特意找我娘定制的书包,怎么说破就破了?”
王文宇摸了摸鼻子,悻悻的看了一眼角落里几个纨绔子弟。
夏文翰眼睛一眯,呵,这群不长眼的又欺负王文宇呢!
他当即拍案而起,叫上夏文曜过来,给几个人狠狠一顿教训。
几个纨绔子弟知道他们俩的妹妹是院长的关门弟子,都不敢招惹,本来临走时还想给王文宇撂狠话的。
没想到雪沁听说他们打架,匆匆过来,听见这几个人嘴里不干净,和小姐妹带了麻绳,一紧,叫几个人摔了个狗吃屎!
“你们给我等着!”几个纨绔子弟狼狈逃离。
雪沁叉腰:“欺负人,算什么本事,连我们几个小女生就打不过,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周围人都跟着哄笑,胆大的小姐也跟着起哄,几个子弟羞红了脸不敢再说。
夏文曜沉着脸:“如果你不是为朋友出头,我非先教训你不可。”
夏文翰勾着王文宇的肩膀:“嘿嘿,我也不是无缘无故打架的人。王文宇,你这书包又破了,不然让你娘帮忙缝缝,别浪费了我娘这么好的绣面。”
“我娘……以前没嫁过来的时候,都是跟着家里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哪里会这些喔。”王文宇面露为难,不过他又怕娘担心,拽着夏文翰,“再帮我个忙,等会儿走的时候,跟我娘说,我这书包是被勾破的,不然她又要担心了!”
“小问题,包在我们身上!”夏文翰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