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住口！”
宋柔疾言厉色。
她爹娘对她的教导最是严苛，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独自来到鱼龙混杂的长街，只怕迎来的不仅是禁足，他们还会细查自己究竟是为谁而来。
而夏千帆……大她许多。
不能让爹娘知晓此事。
夏千帆见她和丫鬟如此为难，约莫也知道她是大家闺秀，便只说。
“小姐还是先回去吧，长街的确鱼龙混杂，下次也别一个人过来了。”
他关心我。
宋柔的眼睛突然亮了，一把将欲言又止的环儿拉至身后，回应道：“多谢老板的关心。看来今日是没法请你吃饭聊表谢意，等下一次有时间，我定会报恩。”
“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报恩……”
“不。”宋柔目光灼灼，“今日的事情，我必定铭记于心，还请老板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
“……”
夏千帆反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宋柔微微颔首，生怕环儿再多说些什么，带着她匆匆离开。
旁边的摊贩看在眼里，忍不住调侃。
“那丫头，别是看上你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人家大家闺秀，名节要紧，这种胡乱揣测的话还是少说。”夏千帆无奈的横了那人一眼，“而且，我已有家室，更是身无官职，大户人家小姐的青睐，我可受不起。”
摊贩直笑：“亏得你有良心，要换个男人，早扑上去了。”
夏千帆摇头：“不至于。”
他继续摆摊吆喝。
摊贩啃着夏千帆的鸡爪，吃人嘴短，再不调侃。
夏千帆自然而然，也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
午后。
夏文曜兄弟和雪沁都下了学，在屋檐下架了三张小桌，各自读书习字。
三人虽然都到学堂上课，但三人的水平各自不同，白日上着一样的课，可回到家里，学习侧重却各自不同。
夏千帆不在，他们只能互相取长补短。
“原来这个诗词是这么个意思。”夏文翰恍然大悟的看着哥哥给自己的注解。
“文翰，你还记得先生当初说这番话出自哪儿吗？”
雪沁将自己的书册递过去，满面愁容。
夏文翰擅长记忆，不擅长理解词句内容。
而雪沁擅长算数和理解，可背书却磕磕巴巴，还总找不到对应的书册。
夏文翰看了一眼，直接把夏文曜拽过来：“我还没学到这部分呢，哥你看看。”
“我看看。”
三个孩子的桌子本来距离很远。
此番你来我往间，都挤到一起，三个人嘀嘀咕咕，来往不断。
旁边的夏清宁只觉得无聊。
【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说话呀。】
她也想加入！
窗前正在簪花的琴娘适时抬头瞥了夏清宁一眼，倒是想起街坊邻居之前的话，忍不住喃喃自语：“好像隔壁打油家的姑娘，也是十个月就会说话的，不知清宁什么时候能试试……”
【哦？那是不是我也可以试试！】
夏清宁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之前只学会了哭哭神功，以此表达自己的想法。
的确一直没有试着说话。
她张了张嘴。
先打了个饱嗝。
琴娘和哥哥姐姐们都齐齐看过来。
夏清宁捂脸。
【好丢人呀。】
夏文曜赶紧抓着夏文翰和雪沁低头学习——怎么能让妹妹觉得丢人呢！
琴娘忍笑，赶紧收回目光，不让女儿心里膈应。
过了好一会儿，夏清宁脸上的羞红才褪去，她又一次张了张嘴。
“嘛——”
细微的声音传来，脆生生的。
琴娘猛地回头起身：“刚才是……”
【哇我真的能出声了，不过我为什么要叫妈，得叫娘亲才对！】
夏清宁兴奋的手舞足蹈，又艰难的动了动太过柔软的舌头，憋红的脸挤出一句：“娘——”
“刚才是妹妹叫的吗！”夏文翰第一个跳起来，差点儿掀翻了桌子。
琴娘更是直接走到床边将她抱起来，一双眼瞬间红了。
“娘在！清宁真的会说话了，再叫一声，让娘亲听一听！”
她循循善诱着。
夏清宁努力征服小孩儿的身体，含糊其辞了半天，才又挤出个还算字正腔圆的字：“娘！”
“清宁真的会说话了！”雪沁急急冲进房间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夏清宁。
琴娘喜不自胜。
夏清宁见她们都这么激动，含含糊糊的叫了半天，虽然正确率很低，但也让家人们一个个高兴的小脸通红，她也忍不住笑起来，还捏紧了拳头。
【我终于不用在心里碎碎念啦！嘿嘿，以后要叫哥哥姐姐也带上我，不能总把我扔在房间里！】
琴娘高兴：“清宁会说话了！文曜、文翰，快去跟你们爹爹说这好消息，我带着雪沁和清宁出门买肉，今晚给你们煮肉粥喝！”
“好！”
兄弟俩直奔外面。
雪沁则给琴娘送来外袍，还特意加厚了襁褓，自己稳稳当当的把夏清宁抱在怀里，捏着她软绵绵的手指：“叫姐姐。”
啊？
要用上牙齿的音节，好像有点艰难。
夏清宁憋红了脸，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叫来，只含糊着：“耶，耶？”
“真可爱，耶耶跟姐姐差不多啦。”雪沁激动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夏清宁高兴的耶耶两声。
雪沁照收不误。
琴娘高兴的带着两人出去买肉，回来的时候，夏清宁却趴在雪沁的怀里，死死盯着木匠坊门口的小学步车，眼睛一亮：“嘚！”
“嘚？”雪沁不解的回过头，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木匠坊门口有个带滚轮的架子，架子里头用麻布和做了个小兜子，不知道是干嘛的。
【没想到这里有人会做学步车耶，我也想要，早点学会走路，我就可以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玩了！】
“嘚！”
【可恶，为什么发不出车的声音！】
夏清宁着急，两条手臂胡乱挥舞。
琴娘也循声望过去，带着雪沁和夏清宁过去问这木架是什么。
木匠老板笑：“这东西呀，是给生病不能走路的老人用的，往兜子里一坐，就不会摔倒了，用料都是顶好的！只要十八两！”
十八两！
琴娘和雪沁都皱起眉头。
夏清宁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这也太贵了！
她瞬间冷哼了一声，趴在雪沁的肩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