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帆拒绝了几次都没法,只好将锦盒收下,又细心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诉那位家丁。
家丁心满意足地离开,还嘱咐道。
“等会儿小姐醒来后,老爷定会登门道谢。”
说完,几个家丁朝着他们微微鞠躬,转身就走。
隔着一层层的薄薄的墙壁,其实能听到那整齐划一的步伐并未走远,像是在长廊里就停了下来。
琴娘听得真切,拉住夏千帆的袖口。
“难道,他们还是怀疑我们……”
“不一定。”夏千帆轻柔地拉住琴娘的手,“若他们真的要对我们动手,不必等到现在,我出去看看。”
夏千帆让琴娘安心,自己出去一趟。
果然听见客栈里流言四起,不少人都说是他们几个外来人带来灾祸,还说什么之前天灾严重,现在人祸也该来了。
再上楼,那几个家丁都站得笔直,根本不阻拦他们夏家的人。
夏千帆回到琴娘身边,将下面的流言告诉她。
琴娘这才了然。
“是我误会了。”
“路上多思虑些总归没有坏处。”夏千帆安慰。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
客栈老板竟然到上面来洒雄黄酒,美其名曰:“驱驱邪。”
“滚——”
几个家丁一边掏棍子,一边掏银钱赔罪,软硬兼施地把人给逼下去。
那边的李霜也总算脱离危险,中年男人果然亲自登门,先是再三向夏千帆道谢,后递来一块青白玉佩。
“今日多谢先生救下我女儿一条命,这玉佩是伴我许久的良品,日后若先生有难需要帮忙,随时带着玉佩来找我,只要不触及律法,我定能帮助先生一二。”
青白玉佩上的山雾都描绘得栩栩如生,不似平常良品。
夏千帆正要推拒,男人身后的人却说。
“先生可不要推拒,我们家老爷是堂堂巡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玉佩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住口。怎能用这般口吻和恩人说话?”
李巡抚当即蹙眉。
下属赶紧躬身道歉,额头冒汗。
夏千帆和琴娘具是心头一惊——还真的被女儿说准了!
不过,两人面上都是惊讶地向李巡抚行礼。
李巡抚赶紧把两人的手托住。
“这身份无关要紧,这玉佩只是我的心意,还请恩人们收下。”
“可这……”
夏千帆犹豫。
拿了这东西,对他的确是利大于弊。
可他毕竟也没做什么。
【爹爹快拿着呀,就算你平时不用,可等到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护娘亲哥们呢!】
夏清宁却急急地说。
她以为,机缘不可错失。
这东西用不用是一回事,但带在身上总算是多一重保障。
夏千帆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话锋一转:“罢了。既然是巡抚大人一片诚心,在下就收下了。”
他将玉佩收入囊中。
李巡抚才笑逐颜开:“这里流言甚嚣尘上,境内更是多人信奉鬼神,他们不敢对我女儿指指点点下手,只怕要说你们一家不详。为你们的安全,不如,随我到府中小住几日?”
能到巡抚府中住着,肯定是好事。
可夏千帆左思右想,这县城流言起得这么快,绝对不是长久落脚的地方。
他们总是要离开的。
又何必登门叨扰,住得久了,这份恩情只怕也要成怨恨。
人心难测,还是自立自强最为重要。
于是他略一拱手:“这就不必了,巡抚大人事务繁忙,府中定然还有很多要务,要我们这些外乡人随意踏入其中,终究不妥。”
李巡抚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便是欣赏。
“既如此,我再为各位另找一家信得过的。”
李巡抚说做就做。
很快就将他们一家,连带着牛车送到了县城里最好的客栈里,开了两间天字上房供他们居住。
本来说还想让两兄弟照旧一间,可琴娘想起之前客栈老板上来洒雄黄酒,遇火又容易烧起来,她怕和之前县城客栈大火一样,放不下心。
“千帆,你与文曜一间。”
夏千帆看清她眼底的担忧,自然应允。
而且琴娘这一路走来都是心惊肉跳的,还没养好的身子又瘦弱了些,他叫客栈老板送些进补的东西来,又将夏清宁带走。
“琴娘你好好休息,我带着清宁。”
“嗯。”
琴娘虽然不舍,但好在身边还有夏文翰陪着,夜里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
夏清宁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还是爹爹贴心,我有时候晚上自己醒了就哭,都控制不住。】
【娘亲被吵醒的时候,我可心疼了呜呜……】
她瘪瘪嘴又要哭,但月份渐渐大些,她又慢慢忍了回去。
夏千帆看她皱巴巴的小脸,不忍失笑。
回到房间里没多久。
夏文曜正拆了身上的布,看天花的印子是不是都没了,回头就看见夏清宁,赶紧裹上:“爹,妹妹怎么好过来?”
夏千帆摁住她,将夏清宁塞给他:“天花都已经好全了,抱抱妹妹也没事。”
夏文曜先是一愣,旋即见妹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还是没忍住,紧紧抱住。
妹妹真的太可爱了!
片刻后。
夏千帆正要整理床铺,门扉就被推开。
琴娘一直没离开过女儿,此时离开一会儿就心神不宁的,直接追过来:“我,我先帮忙来收拾屋子。”
夏千帆看破不说破,由着她弄。
琴娘铺着床,也盯着夏清宁看。
夏清宁也盯着琴娘看,可慢慢地,她的目光渐渐下移。
【好好一整张床板子为什么会有声音?】
琴娘只注意着儿子女儿,浑然不觉。
听到夏清宁的心声,她先是一愣,正要拿手去摁,却被夏千帆先一步地拦住:“别动,这床板子有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嗯?
琴娘回过神看夏千帆。
她铺床也有好一会儿了,也不见夏千帆听见什么,怎么女儿心声一响起,千帆就这么及时地赶了过来。
她心中有疑惑。
可夏千帆却只顾着看床板,眉头紧皱。
夏清宁小眉头微微一蹙。
【哥哥有一次就是因为床板断裂受了伤,不会是在这里吧。】
她想捏紧哥哥的袖子,让他晚上不要上床,奈何翻身都困难,急得她眼泪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