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虞醒来天已是大亮了。
那两人不知昨夜磨蹭到几点，此时仍在睡着。
柯奕趴在她身边，眉头微拧，似是陷入了梦魇；江寻彦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肘撑在扶手处支着脑袋，眉眼淡漠，容颜清俊。
只是……
嘴角干血结痂，还没有处理。
柯虞轻轻长舒出一口气，
没有二次伤害就行。
她攥了攥拳，力气已经都恢复了，便小心翼翼撑着床起身——
“嘶~”
她捂住肚子没忍住痛呼出一声。
柯奕登时被惊醒，猛然起身扶她，“怎么了？”
江寻彦听到声音也走过来，出乎柯虞意料的，柯奕这次只是对他翻了个白眼，便没多说什么。
柯虞看了看江寻彦，又看了看柯奕，最后摇摇头，“没事，就是肚子上的肉有些疼。”
“何嘉安那畜生，”柯奕手上力道捏紧，恨得咬牙切齿，“昨晚打他打轻了。”
柯虞没说话，扭头看到床边柜上一兜饭盒，她伸手翻看了看，一品家宴的辣子鸡、油焖虾、红烧肉、烤羊排，还有米饭，都冷了，没动过。
“饿了？”柯奕问了一嘴，随后不等她回答就看着江寻彦指使，“那个谁，你，下楼买早餐去。”
江寻彦毫未犹豫，转身就去。
柯虞一把拉住他，气鼓鼓地瞪向柯奕，“哥，他昨晚大半夜跑那么老远到通达路买了这么多菜，你不吃，现在又让他去买，是不是有点儿欺负人了？”
“你再给我胳膊肘往外拐？”
柯奕横她一眼，抬手就要推一把她脑袋，手却在半空被江寻彦给截住了——
“别动她，我去买。”
江寻彦说完，对柯虞轻微颔首，推开她抓着自己小臂的手便离去。
柯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忽然觉得他好贴心好可怜啊……
相比之下，这个柯奕就显得有些——
尖酸刻薄！
就跟个荆棘刺儿似的。
荆棘刺电话响了，他一接，顿时又化身鞭炮一样，炸了！
“什么，看见鬼了？他怎么不跟鬼下去呢？！想装成神经病脱罪是吧？门儿都没有！”
啊…这……
柯虞愣了愣，大黑眼珠子满是无辜地滴溜溜转了两圈儿。
鬼……
估计是龙允仙抓的那个烟魂……
神经病……
啊啊啊！！！
她想起来了！
她男朋友说她是神经病！！未成年！！腿部残疾者！！弱势群体！！
她明明是如此正常且正经！！24岁复旦毕业高材生！！四肢发达！武艺超群的牛批女侠！！
果然就是得到了、亲过了、腻歪了、不爱了……
他以后没机会了，
再！也！没！有！了！
他休想自己娇嘟嘟的小唇瓣再与他亲密接触一次！！
柯虞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拎起饭盒，另一只手抓着柯奕胳膊就往病房外走。
柯奕一脸懵逼地跟着她步伐，“干嘛干嘛？”
“趁那老妖婆应该还没跑，我得赶紧回去亲手咧她一顿，”柯虞气冲冲地头也不回，“他妈沫儿的敢给爷下药。”
柯奕眼底忽地划过一抹侥幸，他高兴地加快脚步与柯虞并行，提议道，“那，那个谁怎么弄？不管了他吧。”
“谁？”柯虞片刻才反应过来，斜了他一眼，“他叫江寻彦！凭什么不管？咱下楼刚好能碰见他，一起回去。”
柯奕舌尖不爽地顶顶腮帮子，不吭声了。
他们下到一楼果然在电梯口遇到了江寻彦，然后办理出院一起离开。
……
回到家时，柯良正挺着啤酒肚叉腰站在茶几旁，王芸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那副潸然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柯虞小腰一叉，昂首挺胸地叱咤，“老妖婆！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王芸听到声音猛地吓一激灵，更是在回头看到柯虞的一瞬间泪流了满面。
“柒柒呀，你听我解释……”
她不仅没跑，反倒主动起身迎上前来。
“你嘉安哥哥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是看你长得那么漂亮，”她说着，颤巍巍伸出手欲攀柯虞胳膊，“你能不能——”
“滚！”
柯虞在她即将碰到自己时猛一把甩开了她，又绊了她一脚，不过肚子疼得她使不上劲，没能把她绊倒。
她捂着肚子缓了缓，才道，“是不是这些日子我脾气太好让你觉得我很好拿捏？我告诉你，我早早出院回来就是揍你来的！”
王芸急忙摇头，“不是的柒柒，不是的！柒柒，阿姨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算盘！”柯虞毫不留情打断她，再次撂腿绊她！这次成功，王芸猝不及防地尖叫一声平地摔了！
柯虞余光扫了眼柯良，继续道，“无非是控制我在我爸和我哥两边闹，为你们谋利！”
闻言，柯良倏地转过了身来，怒瞪着王芸。
王芸瘫坐在地上，吓得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这是误会……”
“误会你个头！”
柯虞喘了两口粗气，脑中刹那精光一闪，她拿出手机悄悄打开录音，打算诈她一把。
弄好后她把手机重新揣回塑料袋里，唇角一弯，笑得人畜无害，“阿姨，你不要忘记嘉安哥哥现在在哪哦~”
王芸闻言果然一震，“嘉安…他，他交代了！？”
“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个贱丫头！！”王芸赫然爬起身，牙尖嘴利的怒恶模样。她一扭头又指向柯奕，“还有你！你们！！年纪轻轻的，心眼一个比一个狠毒！
你们怎么那么绝情！嘉安才多大啊！就因为这么点事你们就没完没了了！非要把他送进监狱！你们这会毁了他的一辈子呀，毁了他的人生！！你们这种人，死了是要下地狱的呀！！”
“哦，活该。”
柯虞还是笑，她趿拉着拖鞋往餐桌走，把袋中的饭菜都摆上桌，一派若无其事的悠闲，可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听得人背脊发寒。
“我听说呀，嘉安哥哥前天在我杯子上抹了药，但我没有用那个杯子，所以才有了阿姨你贴心送上的深夜热牛奶。
但无奈，我还是不喝，所以昨天嘉安哥哥学聪明了，用注射器往我牙膏里打了药。
只是不巧了，我亲哥哥开车一下午，刚好在这关口到啦，我男朋友也就在附近，及时赶来，你的好儿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呢~”
“你——”
“他是谁！！？”
王芸还没来得及张口，柯良乍然瞪向江寻彦，指着他质问。
柯虞瞬时脸色有些冷，瞥着他，反问，“怎么？我男朋友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比不上那个何嘉安吗？”
一扯出何嘉安这事柯良就没理了，他鼻腔一连哼出几口大气，才道：“你才几岁！你不务正业搞这些不着调的事！？”
“你骂谁不着调呢你再骂一句我听听？”
柯奕阴狠着目光大步走上前，大有再给他一拳的架势。
柯良是打不过他的，只能气急干瞪眼。
柯虞知晓昨晚的一切，此时倒也没拦，只是低着头把录音关了，手机随手扣到桌上。
“呵，”
在这好似一触即发的寒寂时刻，整个一楼客厅却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磁性的轻笑。
如此不合时宜，显得格外突兀。
霎时一众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向了江寻彦。
他眉眼微敛着，唇角淡然勾挑起几分弧度。
他说：“叔叔，是我不着调。”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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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