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如梦似幻,任清歌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躯体也无法动弹。
霍危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
姜音跟盛骁的动作极快,将霍危立即送到抢救室。
任清歌呆滞地跟上,视线不受控制地看着地上那一滩血。
当一个人开始吐血,就说明他的胸腔里已经堆满了血液,最大可能是内脏受损血管爆破。
更何况这个颜色,显然跟中毒有关。
任清歌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可她心太痛了,痛到她无法欺骗自己这是幻觉,这是梦。
……
任清歌满脑子乱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外面等。
重症抢救室外无比安静,任清歌呆滞地站在门口,就这么直挺挺等着。
寒风无孔不入,吹得她一张脸发紫,可她毫无知觉,甚至眼皮都不愿意眨一下。
想马上得知诊断结果。
又很怕得知。
但不管什么结果,该来的总会来,门打开后姜音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诊断报告。
看见任清歌在外面,她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
这个举动,让任清歌一直悬吊起来的心彻底坠入冰窖。
她动了一下唇,才发现自己身体的温度都快没有了,声音更是轻弱,“他没事吧?”
姜音知道是瞒不住的。
她问,“你自己看看,还是我描述给你听?”
任清歌僵硬地伸出手,“我看看
一张薄薄的纸张,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各项检查数据都被标了异常,任清歌白着脸一一往下看,最后视线定格在末尾那一段。
因变异药物引起的血液溃败,可见器官衰竭,疑似罕见血液癌,建议转上级医院进一步检查。
任清歌的视线模糊了好几次,她崩溃擦去眼泪,又仔细去看。
每看一次,她就绝望一次。
姜音抱住她,低声道,“清歌,小心身体
任清歌红着眼问,“阿音,能治的,对不对?”
姜音不想骗她。
抿唇沉默。
任清歌身躯下滑,跪在她面前,“阿音……”
姜音大惊,连忙抓住她,“清歌你不能这样,起来!”
任清歌知道很难,她也不想道德绑架姜音,但她没有办法了。
她抱着姜音的腿,埋首哭泣。
“救救他,求求你……”
……
任清歌的身体也撑到了极致。
她不愿意休息,想看一眼霍危,但是重症室不让家属进,这是规矩。
姜音提醒她,“清歌,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宝宝
任清歌一怔,手放在小腹上。
“霍危这边我会想办法,你不能比他先垮了姜音安抚她,“等他醒来,你要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任清歌闭上眼,温顺了下来。
姜音哄着她睡着之后,疲惫地来到外面,拿出手机。
有两个裴景川的未接来电。
估计那边进展很顺利。
姜音回拨了一个,裴景川接起,“卫东自杀了,我现在在回来的路上,后面大大小小的麻烦事,慢慢处理
姜音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千言万语,只凝聚成一句话,“快点回来,好吗?”
裴景川语气严肃,“你怎么了?”
“我想见你,就现在
原本大半个小时的路程,裴景川油门踩到底,硬生生把时间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疾步赶到姜音身边,裴景川气息还不稳,就被姜音抱了个满怀。
他手臂一收,“老公回来了,别急
姜音喉咙一酸,“霍危出事了
她告诉他,霍危的病因在国的时候就埋下了。
因为跟着董燕青的时间长,他流连于各个药物实验室,吸入了不少有害物质。
药物附着于内脏,慢慢变质。
简单的体检查不出来,病变过程又缓慢,所以霍危一直没有当回事。
直到去年发生太多事,他受情绪影响,导致了加速病变,低烧是身体告警,但是他还是没往癌症方面想,导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
姜音难过地说,“出事之前霍危就一直在低烧,烧了至少半个月,这么明显的癌变前兆,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裴景川只问,“能治吗?”
姜音摇头。
真话她只敢对裴景川说,“世界上没有任何药能根治癌症,不然我父亲当年也不会……”
昂贵的化疗也只是帮助癌症患者延长寿命而已。
但所谓的延长,也不过是让霍危饱受折磨地活着。
最多不过一年,就必死无疑。
“以霍危的性子姜音哑声,“他不会接受化疗的
她流泪,“但是清歌怀孕了
裴景川神色微怔。
姜音靠在他怀里,低声说,“清歌告诉我孩子没有了,我给她做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人流的痕迹,我得知她被打了一针致幻剂,流产是她因为过度惊恐而产生的幻觉
裴景川道,“当时盛骁去找老卫谈判,我料到老卫会有动作,所以马上叫他们过去了,那么短的时间,只够老卫逃命
根本就来不及手术。
“可这是好事吗?”姜音很难过,“霍危根本撑不到孩子出生,清歌以后怎么办?”
裴景川轻抚她的脸,“别哭,会有办法的
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姜音一哭他就没辙。
姜音吸吸鼻子,打起精神来,“先转到上级医院稳定霍危的病情,治疗方案我跟妈妈想办法
用尽全力试一试。
几天后,裴景川的计划也完整得差不多,霍危从上级医院转出来,准备回国。
他一直没有醒。
回国的路上,任清歌始终待在霍危的身边。
姜音给她拿了营养餐,“孕吐严重吗?”
任清歌说还好,可她的脸越来越小。
血色很淡。
即使是吃饭,任清歌也会偶尔看一眼昏迷的霍危。
深怕错过什么,没发现他醒了或者不舒服。
姜音道,“上级医院告诉我目前还没有确诊是癌,这是个好的开端
任清歌点头。
她低头无言,泪水就饭,越吃越苦。
到松市时已经是凌晨。
过年前夕,放眼望去一片张灯结彩,但是因为天气太冷,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任清歌拢了拢衣服,抵御寒风。
她握紧霍危的手,轻轻道,“霍危,我们回家了
暖色灯光微微恍惚,霍危紧闭的眼睛动了一下。
手指轻轻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