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早点离开订婚宴。
午餐之后,姜音还没有见到裴景川。
她发了消息之后,就尽量跟在顾宴舟的视线里,不给白昕昕得逞的机会。
骆昌东道,“说起来,我也得了解一下姜小姐你的能力,等会要是有空,我跟着你们去看看你的作品,怎么样?”
去公司?
姜音不疑有他,觉得公司比这里安全多了,便答应下来,“好的
上车后,姜音才收到裴景川发来的消息:在哪?
姜音回:我在回公司的路上。
裴景川:忙完了在那等我,我有事找你。
看着这句话,姜音心里一慌。
他能有什么事找自己啊。
奇怪的预感更强烈了。
下车之后,顾宴舟的电话响起,走到一旁。
骆昌东笑得人畜无害,“姜小姐,你带我上去看看吧
姜音道,“裴总刚才说也过来,我们要不要等他一起?”
裴景川的名声响当当。
骆昌东是要避讳他几分的。
可谁知道,骆昌东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你怎么张口闭口全是裴景川啊,到底是我推荐你还是他推荐你,你这样搞得我有点尴尬
姜音微微一笑,“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顺便
“有什么顺便的,我们先上去看,他到了之后自己来就好了骆昌东看了眼时间,“我等会还要回去呢,明珠是我的亲侄女,现场需要我去招呼,要是姜小姐你不愿意,那我走了
骆昌东说拉脸就拉脸。
姜音不想得罪这样的人物,只好道,“二叔,我们先上去看看吧,我的作品没有多少,很快就看完了
骆昌东又笑,“这才懂事嘛
他一身的酒味,喝醉了,不太靠谱。
性子也阴晴不定的。
公司里比较出色的设计都会被放在单独的工作室。
在三楼。
推开门,姜音跟骆昌东保持距离,站在椅子旁边。
要是有什么不对,抄起椅子就砸。
骆昌东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圈,不断的夸奖。
然后人来到阳台,往下看了看。
“啊!那是什么?”骆昌东突然惊恐大叫。
姜音一愣,连忙过去看。
“是不是有人跳楼?”骆昌东指着下边。
姜音吓坏了,怎么会有人跳楼?脑袋往下一探,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却看见熟悉的路虎车开进来了。
姜音一喜,裴景川来了!
突然,姜音猛地被掐住了脖子。
她震惊的看向骆昌东。
骆昌东还在演戏,明明抓着她往下推,嘴里却在大喊,“姜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抓紧我,我拉你上来!”
然后猛地把人往下一推!
姜音睁大眼睛,那瞬间什么都没想,只想求生,一把抓住了阳台边缘,双手死死扣住。
砰的一下!
小腹重重撞上冷冰冰的墙壁。
她的身子半悬空中。
离地十多米!
骆昌东一看,这妮子竟然手劲儿这么大,正要继续,余光突然看见裴景川下了车。
他已经大步朝楼上赶来。
骆昌东吓得一怵,连忙收回手,藏起来了。
姜音的身子摇摇晃晃。
她没有支撑点,很难上去,但是掉下去,不死也会残。
最重要的是,这么高摔下去,肯定会流产……
她不要!
姜音用力的往上撑,可奈何手臂的力量,根本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举动。
无措,惊恐,狂跳的心脏。
顷刻间就让姜音冒出一身的冷汗。
最要命的是,肚子好疼……
因为用力过猛,她的肚子仿佛拽着一根筋,刺穿了她。
她害怕极了,不敢再动。
可是,放弃求生的时候,身体其他触感就会格外清晰。
她清晰的感觉到,身下有什么破了,正在泊泊往外流淌着热度。
这一刻,姜音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
整个人僵硬在底。
眼泪汹涌出来。
好累,好痛……
姜音悲痛欲绝,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可她却不能死,她的手腕抽搐着痛,却不敢放手。
她快没有力气了。
她一直都在等,等裴景川上来,分分秒秒在此刻都无比煎熬。
耳朵嗡鸣时,姜音听到了脚步声。
“姜音!”裴景川的声音大声响起。
姜音眼前发黑,抬起头。
这是最后一丝力气。
在裴景川大步奔来,伸出手的同时,姜音的手骤然一滑。
整个人往下坠落。
几乎毫不犹豫,裴景川翻身一跃。
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姜音,两人从三楼滚落下来,砸在坚硬的瓷砖板上。
裴景川的身子在下。
姜音被他护在怀里。
不顾身上断裂一般的疼,裴景川起身查看姜音的情况。
她脸颊苍白,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
已经失去了意识。
裴景川捧住她的脸,正要呼喊她。
却在看见手指上鲜红血迹时,突然愣住了。
他麻木的摊开手。
视线顺着姜音的小腹往下走,裙角翻飞,白皙的大腿上,血痕蔓延。
裴景川的瞳仁缩到极致。
眼前一阵发黑,仿佛一座大山压下来,将他碾成了碎泥。
鼻息间的血腥味好重。
裴景川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姜音身上的,还是自己喉间的。
他抱起姜音。
踉跄着站起来。
穿过赶来的人群,他径直上车。
赶到医院时,姜音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成为红棕色,在白色的裙子上,开出一朵朵糜烂的花。
她那条裙子是新买的,裴景川没有见她穿过。
是为了参加骆明珠的婚礼,特意打扮的。
白色很衬她。
可如今,成了裴景川眼里的噩梦。
他以后看到白裙子,就会想到姜音浑身都是血。
为他失去了一个孩子。
裴景川坐在手术室前,双手无力的垂着。
他希望时间慢点。
再慢点。
这样医生开门出来,会对他说,“虽然过程艰辛,但好在孩子保住了
裴景川沉浸在这样的幻想里。
不太愿意清醒。
他自己都忘了,来之前还那么坚定的说不要孩子。
要惩罚姜音的不诚实。
可现在,他像穷途末路的赌徒,想拿自己剩下的生命,去换取她们母子平安。
眼前的灯光暗了。
裴景川僵硬在原地,看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病人家属在吗?”
裴景川站起身。
“我是
医生摇头叹息,“胎儿没保住,已经完成引产。病人子宫严重受损,正在休息,接下来好好照顾她,以免落下病根
如果说,亲耳听到孩子没了是折磨的话。
那护士那句,“好可惜啊,都已经有胎动了
这句话,就是将裴景川的心割下来,踩碎,剁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