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已经到了晚上。
迷茫地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布局，楚洛溪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
她记得，刚刚不是在餐桌上小睡了一会儿吗？怎么就到了床上？
“妈咪？你醒啦，快来吃晚饭吧。”
这时，楚惟安撒欢儿地跑了进来，见楚洛溪起了身，便懂事地拿了拖鞋过来给她穿上。
楚洛溪一眼瞧见一次性拖鞋上的酒店图案，混沌的大脑这才慢慢清醒。
“宝贝，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秦叔叔呢？”
偌大的房间太过安静，就像只有她们两人的存在。
“秦叔叔带睿阳哥哥去医院啦，宁琛哥哥也跟着一起去了。”
“什么？秦叔叔能靠近睿阳了吗？”
楚洛溪往外走的步子突然顿住，有些不可思议。
自从秦睿阳发病以来，除了最开始的林医生能够勉强接近他，其他的人，但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都会惊恐地大叫。
就连她自己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地得到小家伙的允许。
而秦墨岭，可是连碰一下都不行的，现在怎么会……
“不知道啊，就，刚刚秦叔叔把妈咪你抱回房间休息后，睿阳哥哥也突然醒了，一直哭闹着怎么安慰都不行，后来不知怎么的，秦叔叔就抱着睿阳哥哥走了，只让我等妈咪醒来跟你说一声他们去医院了，让你不要担心。”
楚惟安歪着小脑袋，仔细地回想着秦墨岭他们出门时的场景，努力地当好一个合格的传话筒。
“睿阳又犯病了？！”
楚洛溪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看了腕上的手表。
照这么说来，他们已经出门三个多小时了，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她不敢再细想下去，饭也没吃，给自己和楚惟安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
“妈咪，秦叔叔说了，让你不要出门，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见楚洛溪给自己穿鞋子，楚惟安赶紧将小脚后缩，想要阻止她。
“惟安，睿阳哥哥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今天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可能去了医院就要留下治疗，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
不顾楚惟安的阻拦，楚洛溪还是牵着她出了房门。
就在她们踏出电梯，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秦墨岭和杨明琛的身影正巧出现在了面前。
“你们？”
没想到会在这里就遇到他们，楚洛溪一看居然只有他和杨明琛两个人，顿时急了。
“睿阳呢？惟安说他有发病了，怎么样啊，严不严重？”
“洛溪，你别担心，睿阳现在在医院，之前联系的那个专家正在给他做全身检查，刚结束，我们就回来了。”
没让楚洛溪去医院，秦墨岭在和她说话的空档，不动声色地按了电梯，待楚洛溪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带回了房间里。
“给你准备的晚饭怎么还没吃？你这几天不是胃不舒服吗？可不能这样饿着。”
秦墨岭看着特意让酒店准备的晚饭还在原地一口没动，不禁有些生气。
“你先别跟我说那些，我是问你睿阳怎么样了？很严重吗？为什么一直不回答我的问题？”
一把拉住准备让人重新给她备饭的男人，楚洛溪同样也沉了语气。
秦墨岭很不对劲，总感觉他在避开这个问题。
“你先吃饭……”
“秦墨岭！”
眼眶微红，楚洛溪紧紧拽着他的衣摆低吼出声。
“是不是睿阳出事儿了？你告诉我！”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见楚洛溪执拗的模样，秦墨岭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经过医院的检查，医生说针对睿阳的病情，他们有一个想法和建议，就是不知道我们家属能不能接受。”
将楚洛溪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示意她先冷静下来，这才把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医生说，因为睿阳吃了一些没有过检的药，虽然没有伤到他的根本，但是他年纪太小了，又正处于发育阶段，多少还是对他造成了一点影响。”
“相较于其他的自闭症患者，他的治疗难度也大了许多。”
“所以，他们的想法是，建议我们电击和催眠同时进行。”
“之所以询问我们的意见，是因为这两者一起使用，可能会给睿阳留下不可估计的后遗症，根据他们的临床试验，最严重的，有从此一睡不醒，在床上瘫一辈子的…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另外一种是损伤大脑神经，导致患者有痴傻的状态。当然也有情况稍好的，可能会导致睿阳失去以前的记忆，或者记忆混乱。”
秦墨岭说着，黑色的眸子落在楚洛溪的脸上，担忧地注意着她的神情。
“总之是有风险的……”
楚洛溪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需要考虑的后果。
植物人？痴傻？失忆？
这里面，只有失忆是她能够接受的……可，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啊……
搭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紧抿着唇不说话，一时之间无法选择。
“洛溪……”
秦墨岭握住她的手，手指的冰凉让他也忍不住一颤。
“那，不治疗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的楚洛溪终于开了口。
她缓缓地抬眸，无助的眼神看向了秦墨岭。
如果治疗会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那她宁愿选择放弃，哪怕睿阳一直这样木讷下去，她也不在乎，至少他是完好地陪在自己身边。
可秦墨岭接下来的话，却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
“如果不治疗，以睿阳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或许用不了两年，他还是会走向瘫痪在床……”
当听到医生说完以后，秦墨岭也差点崩溃。
他同样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可那又能怎么样？医生给出建议，说好听点是让他们自己做选择，但事实却是接受不了都要接受。
“怎么会这样……”
楚洛溪再也控制不住，死死咬牙，趴在秦墨岭的肩头无助地痛哭起来。
翌日。
在压抑的氛围中吃过了早餐，秦墨岭看着双眼红肿，憔悴不堪的楚洛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