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刘毅刚想开口争辩一番,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争辩的好。崇祯根本不可能了解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或许保住京师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辽东离着自己十万八千里,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京师就在不久之前受到了一次重创,如果自己是崇祯恐怕也不能接受短期内两次重创的结果吧。可是崇祯不知道的是...哎!这要自己怎么说才好,难道告诉他,如果不管辽东,那么金兵每隔两年就会打进关内一次,一直持续到一**四年你上吊自杀吗?显然这话没法说,但是刘毅的嘴唇动了动。
“咳咳咳,刘将军,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圣上的担心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京师不容有失,本官以为,刘将军当集中精锐护卫京师,平定山东之乱,至于关外,等内部整合好之后再图辽东。”作为首辅的周延儒是知道崇祯的脾气的,看崇祯刚才的意思,分明是已经动了留下新军的心思,这时候如果刘毅不识相的话肯定会触怒龙颜。所以周延儒立刻出来压住了刘毅的话头。周延儒自己就想将刘毅的新军留下,何况崇祯已经表明了心态。
周延儒这么一说,温体仁梁廷栋等人纷纷附议道:“陛下所言甚是,新军兵寡,更不能分散使用,犯兵家大忌,阁老所言老成持重,攘外必先安内,勿复议也。”
众人纷纷表态,自然正中崇祯皇帝下怀,既然群臣支持那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崇祯转头对刘毅说道:“既然周阁老和诸位重臣都是如此意见,朕意已决,刘将军,你立刻领兵前往山东平叛,拱卫京师,务必消灭叛军。”
周延儒见刘毅不动,在一旁出言提醒道:“刘将军,圣上已经下旨,赶紧领旨吧。”刘毅这才反应过来,无奈跪下道:“末将领旨。”
出了养心殿,刘毅一路是闷闷不乐。周延儒等内阁**自然是不会去关心刘毅的想法,出了宫门也是一道结伴而行,只有刘毅孤身一人返回城外军营。没想到崇祯这样没有战略眼光,作为皇帝,目光应当放眼全国,怎么能只看着京师这一亩三分地,如果说众臣想让新军拱卫京师可以理解,毕竟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小人,在他们眼中,庄园田产自然比家国社稷重要。可是崇祯呢?崇祯是整个大明帝国的皇帝,如果辽东没了,那么山海关完全裸露在金兵的铁蹄之下,到时候皇太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道凭借长城防线那一层薄薄的兵力就能拦得住他们?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哼!刘毅这小子,端的不识好歹,阁老和诸位大人都发话了,他还要顶撞,他以为自己是谁?凭借六千骑兵就要以一打二?本兵执掌兵部这么长时间以来,全国兵马的情况也算了解的比较清楚了。不错,新军是很能打,然而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刘毅上次侥幸表现出彩,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连阁老的话都不放在眼里。着实可恶!”众臣一起结伴而行,周延儒提议大家都不要坐马车,就这样走着去内阁,也算是透透气。说话的正是兵部尚书梁廷栋,眼见刘毅有点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他立即在周延儒和温体仁面前表达起自己的不满来。
温体仁今天表现的特别反常,从上场到下场愣是没说一句话。当然他是刻意而为之,作为次辅,或者说是未来的首辅,温体仁可能在政务上比不过以往的首辅,但是在阴谋诡计方面温体仁无出其右,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周延儒开始怀疑他了,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也就意味着周延儒跟他撕破脸的时候快到了。但是现在根据温体仁的经验来看并不是跟周延儒翻脸的最好时候。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很可能会发生变化,即便要斗争也要在这次皇太极和山东的事情结束之后。如果周延儒处理的不好,正好就是拿来攻讦他的把柄。所以温体仁现在是越低调越好,能拖一时是一时。
周延儒眯着眼睛看了看温体仁,见温体仁一副低调恭谨的样子,心里更是冷哼连连,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没想到问题竟然出现在自己统领的内阁之中,温体仁跟自己在同一条战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究竟为什么突然反水,周延儒一时也没有想明白,况且自己跟温体仁合作的也算不错,而且大家就目前来看也是有共同利益的,自己也没得罪过他,怎么就有了反心。他哪里知道,温体仁没有别的理由,从他以前弹劾钱谦益科考舞弊一事就应该知道,这个人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之人,管你是谁,只要是挡在他晋升首辅的道路上的人都是他的敌人,那么很明显,作为现任首辅的周延儒自然是他要拔除的钉子。
周延儒不再看他,而是回答梁廷栋道:“梁尚书,其实你也不必大动肝火,有失身份,你一个兵部尚书和一个参将计较,传出去不是笑话吗?大明除了圣上,就是内阁,他刘毅就是如来佛掌中的孙悟空,不错,他是能打,但是他还能反了天?只要我们将他牢牢限制在京师就行了,等会你就从兵部选调监军。立刻派往城外刘毅的军营,监视住他。”
梁廷栋听见周延儒的话,深感周延儒老谋深算,不错,既然刘毅的新军临时北调,那么兵部也可以临时调派一名监军过去,这样等于给孙悟空上了紧箍咒,不怕刘毅玩花样。
“将军,你...”刘毅回到军营,吴东明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道在兵部发生了什么,可是吴东明不傻,他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不然将军去兵部拜会一下梁廷栋,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另外还是这副脸色,难道是兵部的人给将军脸色看了,早就听说兵部这帮大老爷一向排外,地方上去京师的将官,哪个没受过他们的气。他不禁怒火中烧,竟然敢给将军脸色看,他们难道不知道城外的兵马是青弋军。
刘毅摆摆手,示意吴东明坐下。他开口道:“东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吴东明起身道:“将军尽管问。”“不用紧张,坐下吧。”
刘毅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朝廷让我们驻扎在这里,拱卫京师,你若是主将,你会怎么办?”吴东明惊讶的看着刘毅,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朝廷不许将军支援辽东?朝廷是不是疯了,前人苦心孤诣经营良久的辽东军镇,眼看着就要被建虏击破,就算不是摧毁,也是要歼灭辽东军大量的有生力量,这跟击破就没什么两样了,未来辽东也是守不住的。将军既然这么问,一定是朝廷内部闹出了什么幺蛾子。吴东明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刘毅的问题。
“你尽管直说,就跟着自己的本心走,假如你是主将,应该怎么办?实话告诉你,我在京中遇到了大难题,圣上和内阁一致认为攘外必先安内,要将我们的兵马留在京师,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帮忙平息山东的叛乱。可是这样一来,辽东我们根本就来不及救援了,卢象升的天雄军根本就没有形成战斗力,短短几个月的集训,就算是训练场上的成绩还行,可是一旦进入真正的战场,士兵们一紧张,立刻就会原形毕露,三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形成条件反射,你也是带兵之人,不会不知道我说的道理了。”刘毅对吴东明诚恳的说道。
吴东明这才肯定,果然是上面出了岔子。上面是怎么想的,辽东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山东的叛军虽然也难缠,但是比起建虏来,肯定是小巫见大巫了。孰轻孰重就分不清楚吗?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刘毅道:“将军,既然将军这么问,末将就实话实说了,如果这个问题末将遇到了,那就只有抗命了。天地良心,人活在世上,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朝中的人不知道前线的艰难,更不知道百姓的疾苦。民为重,君为轻。这是数千年的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是水都没了,还要这舟有个屁用。将军不是常说吗,青弋军的使命是保家卫国,什么是保家卫国,在末将看来,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能安安稳稳活着那就是家,有了他们才能有国,而我们要保护的正是这些淳朴的百姓。辽东要是没了,建虏年年入关,何来家国。末将不才,若是这样的情况,末将一定分兵拒之,辽东山东都要保!”
刘毅盯着吴东明半天说不出话来,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吴东明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看来青弋军的将军们不仅是文化水平在不断提高,眼界也是不断的开阔。吴东明的话仿佛一柄大锤,一下子将刘毅敲醒,是啊,吴东明说的对,自己本就是穿越来的,还他娘的在乎朝廷那帮奸佞干什么?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可是他刘毅是为了拯救更多的百姓,虽千万人吾往矣,有什么好怕的。袁督师即便是死,也要坚持自己的理想。难道自己这样的勇气都没有吗?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穿越到汉朝还是秦朝去算了。孙承宗,卢象升,这些忠臣良将如果都不救的话他刘毅还算是个人吗?何况这些人对自己的情谊,分兵!必须分兵!抗命算什么,刘毅什么事情没有干过,连他娘的魏忠贤都救出来了,要是被锦衣卫得知了,哪一条不是死罪,何况再加上抗命这么一条。青弋军不是崇祯的军队,也不是周延儒的军队,他们是新军,是大明的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