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南直隶秋风中带有丝丝寒气,天空中乌云密布,庐州城正北破奴军大营旌旗招展鼓声如雷。调动兵马牛角号回荡战场,一队队黑甲骑兵卷动沙尘快速列阵。天鹅哨音此起彼伏,骑队在旗手左侧排列出进攻队形,传令骑兵往来穿梭于各个军阵,下达本部统领指令。破奴军骑兵银色骷髅面甲已经扣下,出击前骑兵们在检视自己的武器。遮蔽战场的斥候骑兵不时冲到敌人军阵前挑衅,遭到了列阵左良玉部明军弓箭手箭矢反击。破奴军斥候骑兵骑术高超,他们将身体隐伏在战马一侧,躲避从天空下落的箭雨。西路军主将都统领张黎今天穿着极为庄重,二等都统领战袍彰显他主将雄风。火狐营都统领刘冲是个聪明人,获取军功不能过于贪婪,他要把庐州决战的大功让给都统领张黎。因此,寿州战役结束后,他把其他战兵营全部调到庐州城,自己则带领本部人马在寿州扫尾。
自持兵强马壮的左良玉,今天终于见识到传说中强大的破奴军,他在斗车上观察敌阵。身穿明光甲的左良玉向对面望去,层层叠叠的黑甲军阵齐整,全部是骑兵的破奴军在骑兵军阵前有一层单薄的火铳军阵。而火铳军阵不过三排,形成一道断续长蛇阵。火铳军阵空隙处,很有可能就是破奴军骑兵出击道路。骑兵军阵骑枪似林,银色骷髅面甲闪现阵阵寒光。透过破奴军厚实军阵,左良玉能感受到冲天杀气。能把骑兵军阵排列如此整齐,不是百战雄兵绝无可能。唯一让左良玉不解的是,破奴军军阵中部有五个穿着红色战袄的明军万人军阵,这五个军阵打的是破奴军黑色战旗,每个军阵四周有骑兵穿插其间。左良玉反观自己军阵,虽然在人数上比破奴军多,可在气势上远不如对手。看似红色海洋般的己方,不但队形不整,还发出了嘈杂嗡嗡声,就这对比让左良玉心神不宁。今天破奴军主将都统领张黎很是自得,他手下十支战兵营和炮队庞大军力,着实令张黎感到无比自豪。按照张老大的原话,是个人都想进步。
张黎在张平安身边征战十余年,很少有机会独自统帅一军。张黎来到庐州战场之后,一直在想方设法拖延决战时间。其实张黎就根本没把左良玉大军放在眼里,他细作观察过左良玉这支明军队列,发现该部战力不如辽东边军。而破奴军将领们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破奴军一支战兵营可以抗衡十万辽东边军。当左良玉出现在庐州战场,张黎就存了全歼该部的心思。随着**集群四个亲兵营与刘冲、严诚两部一道出现在凤阳府,接到军报的张黎当时就猜到了张平安的真正战略意图。特别是在**下发的军报中提到,在河南的破奴军副帅陈铮进攻南阳府新野,熟悉地图的张黎就判断副帅陈铮要去掏左良玉的老窝武昌。正是有了这样的判断,张黎才在庐州不紧不慢地与对手磨时间。战前巡视战场是每个主将的特权,张黎在一百护卫骑兵保护下沿着阵线鼓舞士气。当然了,都统领张黎虽为战役主将,他跟张大帅比起来威望还差了不少。每到一阵,就接受欢呼的感觉确实不错,是个男人都会沉醉于权利带来的快感。
作为多年征战的破奴军老将,张黎在观察敌阵后轻易地就找到了对手弱点,敌方的这个软肋在与左良玉所在的主阵。战前张黎在排兵布阵时就没有考虑用火铳军阵慢慢地与对手耗,而是要用骑兵军阵快速冲垮敌军阵型。张黎一眼就看出,左良玉将精锐主力聚集在中部大阵,上百门各式火炮位列于阵前。要说明军中最强的辽东边军玩火炮都被破奴军蔑视,左良玉这类军纪涣散的兽军好不到那里去。张黎既然把战役突破口选在了左良玉部中部军阵,自然要发挥杨妹妹炮队的威力。都统领张黎还是很喜欢跟杨妹妹配合作战,主要还是因为杨妹妹这人除了打仗不会在战场上产生别的心思。张黎的兄弟都统领胡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为自己抢军功,这回好了,被张老大用绳索拴在身边不能胡乱动弹。巡查完战场后,都统领张黎下令,右翼的严诚骑兵准备出击。在嘈杂的战场上,飘来蒙古长调低沉歌声,这穿透力极强的合唱回荡天际。
伴随着歌声,一队队重甲骑兵从破奴军后阵走来,高大的战马配上壮实骑兵令人望而生畏。列阵于破奴军中部的归附明军,被眼前的一幕弄晕。他们本以为破奴军把他们列阵于前,就是让他们去冲击敌人军阵,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去送死,为的是破奴军可以乘乱取胜。没成想破奴军骑兵战力最强的重甲骑兵率先出战,这些新归附明军长长松了一口气。在雷鸣般战鼓声中,五千重甲骑兵开始加速,跟进的一万轻骑兵随后在慢跑中护住重甲骑兵后方。一阵激昂且急促的牛角号鸣,伴随着炮队火炮齐鸣。数百发开花弹砸在敌方主阵,巨大爆炸引发军阵混乱。看到对方骑兵冲阵,加之破奴军火炮引起的混乱,位列军阵前的左良玉部炮手在慌乱间点燃了火炮。只是这些火炮全部装填的是散弹,在近处轰击骑兵效果倒是不错,可惜的是破奴军骑兵离着他们还有一里的距离,这些散弹也只能听到热闹的炸响声。也就在这时,出击重甲骑兵和轻骑兵已经将马速提至最快。重甲骑兵进攻箭阵,如同铁犁在左良玉大阵中破开一道道深沟,向两边倒伏的战兵似同田地里杂草血水瞬间染红沙场。
刺入肉体的长矛再次矗立于战场,它们是如此顽强在晃动中收割生命。明晃晃的战刀卷起团团血柱,喊杀声中伴随着死亡前哀嚎。破奴军主将张黎一面下令各部骑兵全力出击,一边让人拿来椅子,他要学张大帅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都统领张黎的显摆很失败,他的护卫拿来一把马扎并提醒他不能僭越身份。的确,破奴军将士心目中,能在战场上使用太师椅的人只能是张大帅,身为都统领的张黎按规矩只有坐马扎的份。这马扎是没发在烟尘密布战场上观察敌情,好在随军参谋调来斗车请都统领张黎观战。上了斗车的张黎粗粗地看了一眼对面战场,内心颇为得意。破奴军骑兵风卷残云般突入敌阵,直把左良玉部打得抱头鼠窜,海潮般逃离战场的溃兵,证实了破奴军不可战胜地英明。对于这场没有悬念的战役,张黎内心豪情万丈,他一面下了斗车前往杨妹妹炮队,表彰杨妹妹指挥有方。步兵在战场上永远跑不过骑兵,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左良玉部出现成片跪地投降的军卒。很快就有前线杜叶河部传令兵来报,敌军主帅左良玉因惊厥死在战场,该部俘获了左良玉长子左梦庚。
听到这个消息,都统领张黎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场大战圆满收官,今后他张黎就可以独自领军作战了。庐州城外战役追击战,都统领张黎交给了田鹏去收尾,收拢俘获败军的差事交给了水龙营黄飞鸿,他自己则带领主力围困了庐州城。面对蛇鼠两端的黄得功,根本就不给他投降的机会。也就在战役结束的第四天,破奴军主将张黎下达了攻城的命令。左良玉部打不下来的庐州,破奴军一天就用火炮破城。数万破奴军顺着火炮打开的缺口灌入城内,黄得功战死于混乱之中。战后,都统领张黎下令,斩杀黄得功部所有军官。至于黄得功和游击将军以上军官的家眷,除留下年轻女子外一律开刀问斩。仅此一战,庐州城内百姓和士绅无人敢正面对抗破奴军,血淋淋人头教育大家对抗破奴军的后果极为严重。庐州战役结束之后,张黎将水龙营统领黄飞鸿留在此地善后,他则引领大军东进打算再去扬州战场去捡点残渣剩饭。让都统领张黎没有想到的是,他在东返途中接到张大帅的军令,让张黎带西路军即可过江。
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在扬州城外唱了一处空城计,征夷行营和水师陆战营基本上都是没有多少兵力的空营。征夷行营大摇大摆做出东面进攻扬州的假象之后,左二丫部和付瑞阁部悄悄渡过长江**到南京外五十里,断绝了南京伪南朝向南逃跑的道路。而水师陆战营则**在南京西面,阻挡伪南明皇帝朱由崧以及高官们逃跑路径。破奴军南征关键在于抓捕或者杀死南明伪朝皇帝朱由崧,要是朱由崧逃脱,这场南征战事还不知道要拖延多长时间。张平安内心清楚,南京城有魏国公徐弘基这个内应,攻破南京城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伪朝主要高官必须抓住成全破奴军全功。此时,张平安更关注京城动向,他认为朱元璋的子孙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一个不小心脑袋就要搬家。待西路军张黎的捷报传来,张平安也松了一口气。围困南京这座大城,仅凭三支战兵营远远不够,有了张黎这支有生力量张平安终于放下心来。既然张黎完成庐州战役,张平安也就严令胡明尽快对扬州城外高杰部发起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