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春雷隆隆,制戎城再次迎来近几年少有的降雨,初晨的阳光播撒金粉,嫩绿青草在雨露中回射钻石般晶莹剔透。伴随着大地轻微抖动,小草和枝叶上露珠纷纷惊恐的躲入土地。数千匹战马在清晨官道上缓缓而行,黑色战旗似一股势不可挡地乌云,遮蔽了黄沙铺就的官道。今天是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前往喜鹊岭为苏充阿送行的日子,为表示对苏充阿的尊重,张平安今天特意地在盔甲外穿上了标示身份的金色五狼头战袍。
破奴军主帅张平安脸附面甲外罩轻纱,高大的战马“乌云踏雪”在行走起来分外平稳。张平安今天给予苏充阿很高的礼遇,出制戎城十里相送,就是想传达一个暗示,你们大清的军队只要是不针对破奴城,该怎么办我破奴军不会加以阻拦。亲卫营骑兵护卫张大帅行军的过程中,在宽大的官道上排成五骑横排,三千多人的骑兵大队沿着弯曲的山道拉成一个骑兵纵队。蒙古奴隶用血汗修建的山道,黄沙铺路没有露出一丝巨石地基。
制戎城处于丘陵地带,良田往往隐藏在不高的山坳间,田地里劳作中的百姓纷纷站起身来,好奇地打量这支威武的破奴军骑兵。在破奴军地域内,破奴军必须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张大帅亲卫营出行从路边百姓不同的态度中,很容易区分出来。来自破奴城的百姓在张大帅马队经过时,身形挺直对骑队拱手施礼表达对张大帅的敬意,而其他地方的百姓则跪在路边不敢抬头。制戎城的百姓构成是破奴军地域里最为复杂的地方,除了早前到达平安城的百姓外,许多是新近迁徙到此的大明百姓。
正是由于制戎城处于最为安全的中心位置,破奴军每次向北迁徙百姓,一般都会留下一部分充实制戎城。在骑队**的张大帅,身边左右两骑分别是亲卫营副统领郝一刀和协统钱明荣,由于身穿金色五狼头战袍,面对站立路边致意的破奴城百姓,他也会在马上不断抱拳回礼。这帮破奴城百姓几乎都是他张平安的债主,在大明这个讲究信义的时代,破奴城百姓这帮债主永远都是张平安的大爷,对债主大爷们张平安也只能格外敬重。这一路老是这么回礼,过了新鲜劲总是那么无聊。
就在张平安感到无聊时,他在即将路过一处上坟的父女时突然眼前一亮。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正在离大路三丈坟头上香祭奠亲人的父女,引起了张大帅格外地兴趣。好似这对父女也被亲卫营骑队吸引,转回头向骑队张望。张平安看到了白色孝服上一张**地脸庞,当张平安发觉这个美女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时,作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被美女关注他很是自豪。要不是今天有要事在身,身边又跟了一大群保镖,张平安很想跟这个美女谈谈人生理想。
张大帅与身着孝服的美女短暂对视后继续向前,就是这短短的对视,却让张平安内心有一种极不舒服地感觉。而他身侧的协统钱明荣,更是一拨马头打马走到这对父女前一丈的位置。钱明荣从这俩人衣着和跪地的姿势上看,这对父女应该是制戎城或者平安城的百姓,钱明荣粗略打量一番后拔转马头向张大帅追去。
“咋得了?你小子色胆大了?小心回家被你漂亮师娘给阉了!”
破奴军中也就是张大帅能如此与钱明荣说笑,郝一刀为人木讷一般也不苟言笑。其他人要是敢这样对钱明荣说话,他非急眼不可。
“大帅,这对父女好像是有武功的江湖人士。”
钱明荣的回答,张平安并不在意,他在马上接着笑道:“呵…呵…呵!我破奴军地域内江湖人士还少呀,那些在城里耍把式卖艺的哪个不是江湖人士?我看你小子是假公济私**美女!”
钱明荣面对张大帅的调侃很是无奈,这个张大帅就没有正经时候。好在大清使团已经在前一里处迎候,钱明荣的目光很自然转移盯在女真人身上。虽然张平安说是要给予大清使团礼遇,可他并未按礼仪在苏充阿站立地方二十丈外下马,而是直接骑马来到苏充阿正前。张平安翻身下马,旁边就有亲卫牵走坐骑,张平安这时突然热情地搂着苏充阿肩膀道:“苏充阿呀,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开窍了。你回去把你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告诉你们汗王皇太极,我想他是个明白人,一定能参悟其中内情!”
随后两个亲卫分别托着张大帅回赠礼品的木盘,来到张平安身后。张平安转身接过其中一个木盘递给苏充阿打着哈哈道:“呵…呵…呵!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是我破奴军大匠师精心打造的仿古短剑,给你回去交差!”
说着,张平安打开木盘上紫檀盒,露出一把看似精致的一尺青铜短剑。就这个礼物把苏充阿恶心地够呛,大清朝送来数万两黄金的礼品是喂了狗,这个狐狼就拿这点破东西糊弄人?不过苏充阿很快就想明白了,大清朝是有求于这头凶恶地狐狼,他送来的金子就是买路钱,张平安用这个礼物暗示大清的买路钱他很满意。既然达到了出使破奴军的目的,苏充阿也就千恩万谢地收下了张平安的礼物。送行酒喝罢,张平安与苏充阿共同上马,他要送苏充阿最后一程,然后他就可以回去看看那个穿孝服的美女还在不在。大清使团随员已经走出三里开外,张平安急于回去找美女,也就心不在焉地与苏充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些没营养的闲话。
“贵帅留步,希望他日我们能再次相逢!”
苏充阿拱手与张平安话别,可苏充阿嘴里说出贵帅两字,令张平安没由来地心中一悸。他转回头眼神阴鸷地看着苏充阿,多年战场厮杀的经验,终于令张平安这个狐狼本神归窍。就在这时,张平安眼角余光看到了数十丈外小山腰,冒出的一小股白色烟雾。他就感到胸口被一柄大铁锤砸中,楞生生被这股巨大力量从马背上向后推出一丈有余摔倒在地。在倒地瞬间,张平安还听到了一声清脆地火铳声响,双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个突发情况顿时吓傻了在场的所有人,好在亲卫营副统领郝一刀反应不慢,他一边下马把张大帅抱上坐骑,一面下令亲卫营哨总祁问天,令其搜查附近可疑人员,副千总诸翟带本部人马搜查刺客。苏充阿自然也被抓捕,大清使团也没有逃过被包围的命运。被郝一刀重重抓上马鞍的张大帅,此刻有了反应,只听他大声地咳嗽,嘴里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不久,张平安面色苍白就开始吐血。看着张大帅没死,郝一刀怀抱张平安带领二千护卫,在钱明荣的保护下向制戎城疾驰。
“不要…难为…苏…充阿,刺客要…活口!”临走前张平安艰难地吐出几个命令,随后脑袋一耷拉再次晕了过去。
“大帅有令!不要难为苏充阿,刺客要活口!”说完五六个亲卫骑兵包围住郝一刀,快马向北而去。
回制戎城的路上,亲卫营骑队不再整齐,一直对百姓们非常和善的破奴军亲卫营骑兵,在这个紧急时刻全部都暴露了本来面目。只要道路前方有人,就会有骑兵留下拔出战刀警戒。手中怀抱张大帅的郝一刀,在奔驰的过程中还不忘从马背上取出圆盾,他左手握盾护在张大帅胸前,右手拔出战刀随时准备接敌。别看张平安长得五大三粗,郝一刀更加粗壮的外形愣是比张大帅大上一圈,不过两个壮汉压在骏马上,让郝一刀的坐骑怎么也快不起来。
当郝一刀他们路过上坟的父女俩时,一个亲卫骑兵已经横挡在他们前面。化妆成上坟父女的原锦衣卫千户马成龙,在怀抱张大帅的郝一刀就有近身时,算准了时间突然冲向挡在他们面前的破奴军亲卫骑兵,马成龙飞身前跃右拳一个“黑虎掏心”,就听得“碰!”的一声,挡在马成龙父女身前的骑兵连人带马飞到了路**,马成龙双脚落地地后保持着马步双掌微错。正在奔驰的郝一刀只得猛勒缰绳,奔跑的战马被这股大力直起了前腿,战马惊恐发出“嘶嚟嚟!”地吼叫。
就在战马前双腿落地的瞬间,在马成龙身后的马腾娇手握两柄二尺短刀一声轻喝,紧跑两步轻盈一跃踩中她父亲后背。这对父女相当有默契,马腾娇右脚刚刚点在马成龙后背,马成龙弯腰后猛地挺胸把马腾娇往前一送。此时的马腾娇挥刀向郝一刀怀里的张平安砍去。郝一刀马战经验十分丰富,虽说马腾娇的目标是张大帅,郝一刀依旧是左手用盾牌护住张平安头部要害,右手战刀直劈冲将过来的马腾娇。别看马腾娇在大明江湖对战经验丰富,她也是头一次遇到郝一刀这种不顾张平安生命危险,居然直接挥刀向马腾娇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