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安看完急报思索对策,皇太极这一手果然厉害,一下打在了张平安投机心理的腰眼上。这事儿要是一个处理不慎,破奴军与大明良好的关系即将崩溃,一旦大明切断破奴军物资供给,张平安对战林丹汗时将出现变数。不管怎么说,张平安也得先保住义州明军不会被女真人歼灭。想到这儿,张平安放下茶碗对外喊了一声:“来人!把古新给我叫来!给我拿张广宁地图过来,要快!”
功夫不大,破奴军参谋长古新手拿地图冲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问话,张平安张口就命令道:“给镇虎堡王华传令,让他带五千人马赶到义州青松岭山路义州出口,严令王华守住青松岭山道。再给柳青山传令,派他山地部队所有人马即刻出发,搜索青松岭山林,抓捕女真鞑靼细作。给亲兵营杜亮传令,该部所有人马今天入驻镇虎堡。命令炮队杨妹妹,带领炮队驻防镇虎堡后侧,随时准备支援王华。命令亲兵营杜叶河部,在镇虎堡北侧扎营。”
张平安在签署完命令后把目光集中在地图上,一直没说话的卢象升起身向张平安建言道:“大帅,让职下去义州前线如何?”
“建斗别急,我给你一个重要差事。你看……。”
说到这儿,张平安停顿了一下,用手指向地图朵颜部的位置道:“等我布置完后,今天你回去准备一下,带天熊营和亲兵营高成功部,去朵颜部演武。要是女真鞑靼出现在朵颜,你得一个不漏地把他们消灭掉,上次的纵敌逃窜教训可不能再犯。只要你在朵颜的消息被女真鞑靼侦知,皇太极还有胆继续进攻吗?”
“是,大帅!”卢象升一边给张平安敬礼,一面佩服张大帅独到的眼光。卢象升当然明白张大帅这样布置的用意,破奴军出兵义州,只要王华这只部队在义州侧后,守住义州通往破奴城的道路,女真大军就不敢轻易向义州进攻。张大帅派他去朵颜,就是威胁女真大军的战略侧翼,逼迫女真大军也不敢进攻锦宁防线。身为破奴军中的一员,卢象升很清楚破奴军目前的窘境,经过与女真人两场大战下来,破奴军火药库存已经见底。
特别是张大帅开始把下一场战争的重点向北倾斜,破奴城所在的破奴军其弹药存量不足战时的一成。根据破奴城物资状况和张平安战法特点,卢象升推测张大帅这次派兵的目的,威慑的情况大于实战。破奴军在军事上讲究的是保密,这种破奴军火药不足的绝密谍报,卢象升也不会在外人面前乱说,哪怕杨涟也是破奴城高级文官,卢象升也不会透露半分。
待整个军事部署完毕,张平安对杨涟一拱手道:“杨执政面有忧色,不知平安可能帮上忙?”
“没有了!没有了!老夫与建斗闻听大明官军被围心中焦虑,哪成想破奴侯胸有百万雄兵,老夫不懂军事也能看出破奴侯给出的方略确实独到,老夫佩服之至。老夫衙门还有事,先走一步,呵呵呵!”
张平安把乐呵呵的杨涟送走后,再次对卢象升道:“建斗,你得给义州城满贵写一封信,告诉他我破奴军不会对大明边军坐视不理。哎呀,我怎么把杨执政给放走了。建斗,还得麻烦你给文儒先生带个话,让他也给满贵写封信。我要派人去摸清楚,大明边军怎么会这么快就把沙岭驿给丢掉了。要是义州不好坚守,我破奴军出粮草让满贵将军带手下去朵颜部休整,待大明朝廷下达文书,再把他们礼送到大明境内。”
对于张大帅如此周到的安排,一向视张平安爱耍心计的卢象升也被真正感动,他深施一礼对张大帅的大度表达出高度的敬意。张平安一面谦让,一面挽着卢象升的胳膊,叮嘱他路上行军一些注意事项。待把卢象升送走后,张平安那张谦虚的脸面立刻变得痞像外露,对于龙涛这个自家人,张平安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张平安一面对古新说道:“你去给国政说一下,一拿到文儒先生和建斗的信函,他就与张无忌去一趟义州,去找找对咱们有用的东西。”
打发走古新,张平安转脸冷笑着对龙涛道:“你咋一个人来?没钱就往我这儿跑,你们民事衙门什么时候能不找我要钱?”
“谁说我找你要钱了?你老大娶寡妇我来庆贺一下不行,刚刚看着你走路脚都发飘了,一脸春色如同吃了淫药,凭借职下多年的经验,大帅双目含情,一定是刚刚经历过鱼水之欢。”
“滚!滚!滚!你个老淫棍,你一天到晚到处找虎鞭进补,还跑来找我说事。别废话,到底你们打算要多少钱?你要是不说,老子真回去继续鱼水之欢了!”
“这不马上要春耕了,军功饷银又要发放,平安城城墙要扩大加固……。”
听着龙涛在那里啰嗦,心里急着回去跟柳珍珠探讨生理构造的张平安很是着急,他打断龙涛的话头道:“说人话!”
“三百万两银子,你老大给金子也成!”
听到龙涛报出的银子数目,张平安的春心当场就给吓阳痿了。这龙涛可真狠呀,他好不容易才从大明开设的银楼划拉来三百万两打仗银子,这龙涛就想一下都拿走。作为破奴城最优秀的表演帝,张平安一张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悲伤的眼泪从他双目喷涌而出。“龙大哥!不,龙大爷,这些银子可是我留着打林丹汗保卫家园的救命钱呀!你们拿走了破奴军将士打仗没钱咋办呢?”
“别叫爷,叫爷也没用!你老大也别喊穷,你今天送镜子都送出去二十多面。哦,你老大有钱在女人面前显摆,一到正事你就没钱了?不给钱也行,你老大把镜子作坊交给民事衙门,我们以后再也不烦你了。”
龙涛的这个建议差点让张平安吐血而死,如今破奴城水晶镜子作坊,是张平安最挣钱的买卖。龙涛一下就想抱走张平安下金蛋的鹅,张平安绝对不会答应。其实张平安何尝不知道民事衙门缺钱,打仗其实最主要就是打谁的银子多,谁的家底厚。破奴军一场大战下来,哪次不是由数百万银子堆下来的。“银广聚”银楼通过异地汇兑,收取杂银火耗,每年可为破奴城带来数百万银钱的支持。
现如今,破奴军控制的**地域粮食、铜铁料可以自给自足,可其他的战备物资如丝绸、药材、硫磺、棉花还需从大明购买。大明曾经紧缺的牛羊、马匹、皮毛,由于破奴城大量出货,也变得价值不高。特别是破奴军储存的硫磺,不但要制造破奴军急需的火药,还要提炼硫酸用作基础原料。没有出海口的破奴军,只能从大明购买,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银钱支撑。
尽管民事衙门占有了“银广聚”银楼三成,水晶镜子作坊二成收益,在加上民事衙门的税收,也仅仅是勉强维持破奴军**疆域财政平衡。所以说,每次破奴军大战过后,民事衙门几乎是无银可用。张平安也知道他要是把才到手的银钱给了民事衙门,民事衙门数月就能把这钱花干净。谁都知道开春后青黄不接的这段时节,是最难熬的日子,待到秋收破奴城财政就会好上许多。
被民事衙门逼迫得没办法的张大帅,只能把还没捂热乎的银子交给了龙涛。等龙涛走后,张平安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思之中。在他看来,要想尽快挣钱的方法只能是去抢劫。可抢谁呢?女真人这边就别去想了,经过与破奴军两次大战,女真人已经穷得当裤子了。林丹汗是明年才能抢的目标,张平安深知,前期投入的越多,后面抢劫的财货也就更多。
大明富裕的扬州盐商已经抢过一次,再抢就势必影响到破奴城宣慰使司在大明的买卖了。想到大明盐商,张平安突然灵光闪现,咋就把山西那帮肥得流油的晋商给忘了呢。对于这个很早就布下的局,张平安也预感到收获的时机已经来到。更何况破奴军情报处千总赵虎成窝在山西汾州这么久,就为了打击介休八大晋商。不过,张平安现在最紧要之事,是处理家门口的退守义州的明军。
如今张平安很是头疼,他给大明和女真鞑靼下套,不但没套着狼,很有可能是把自己给套进去了。皇太极高远的战略眼光,令张平安极为伤神。在没有大明朝廷对此事的最新看法,张平安还不敢随便出招。为此,张平安发出急令,命令在京城的侦缉处都统领许义安,尽快搞到大明朝廷对辽东战事的看法,还有朝廷应对之策。
尽管张平安成天嚷嚷着要吃肉,可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情况张平安心绪颇为不佳,直到三天后前往义州的曲国政快马加鞭回到破奴城后,张平安才开始着手处理辽东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