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野连忙将信笺接了过来,两眼聚精会神的瞧了起来,看着看着便眸露喜色:
“竟是用匈奴语与大周文字一同写的。写得真好,这小子在大周学得不错。”
身为人父,眼底欣慰。
裴乐瑶蹙眉,眼睛里满是对孩子的心疼与愧疚:
“我们也算是狠心的父母了,孩子那么小就离开了我们,送去那么远的地方求学。
可话说回来,这都是为了璟儿,为了大金的将来。”
将璟儿送去大周求学一事,皇后被满朝文武讨伐。
因当年拓跋野也是在四五岁的年纪被上一任单于送去大周当质子待了五年,
而如今唯一的大金皇嗣,也在这四五岁的年纪被送去大周。
虽的的确确是求学,但放在满朝文武的眼里,却是将大金太子送去当质子,令大金颜面无存。
裴乐瑶忍受着委屈,无法一次一次的去解释。
这一切,拓跋野都看在眼里。
他手腕狠戾果决,听不惯了,就开始强行镇压,不喜这些糟心话语钻进好皇后耳朵里
大周`鹭山温泉行宫
鹤兰因拿着一本书立在桌前,璟儿刚好念完上午的学,已经起身离开,去拓跋朔兰,他皇姑祖那边去学骑射了。
鹤兰因扶了扶身上素淡的文人袍子,儒雅温润。
他却有些埋怨的来了一句:“皇上,臣一年可就休息这么几日,也被您捉来给璟儿补课了,您还让不让臣活?”
大周中书令一把年纪了,也没被放过。
这几年连放二十日的年假,都耗在当老师上边了。
裴琰道:“朕派人为你,还有为其余大周朝的学子都公正评比了一番。谁叫鹤大人连坐大周第一才子之位二十余年,朕也没办法。
再者,璟儿也算是你侄孙,你应该的。”
不止是鹤兰因,就连拓跋朔兰都被拉过来教璟儿骑射跟匈奴文化了。
裴琰知道,大金太子总归是大金太子,人家原有的东西还是得学。
话完,皇帝便转身去了骑射场,盯着外孙的另一场课。
璟儿七八岁的年纪,骑射由于是拓跋朔兰亲自授课,教得不错,自然学得不错。
这个年纪,就已经能在稍微矮小一些的马上坐骑了。
璟儿围着马场奔跑了几圈,朝着移动的靶子射箭,命中率不错。
他见了皇外祖,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便亮了亮:“皇外祖!”
即刻翻身下马,朝着裴琰跑了过去,扑向他的怀里:“皇外祖,孙儿进步明显吗?”
裴琰摸摸他的小脑袋,眼梢微挑,笑意深深:“明显,也不看看是哪群人教的。”
江云娆脚边蹲着两只圆滚滚的食铁兽。
一个叫胖子,一个叫团子,黑白相间的身子,极为可爱的吃着江云娆手里递过来的竹子。
她在那边笑着,略微吃醋:
“大周朝能排上号的人物可都被皇上你给叫过来教过璟儿了,还自己定了八个科目,七八岁的孩子被你这么教一通,竟然还是跟你最亲。”
璟儿走过来行过一礼,笑着道:
“因为孙儿知道,皇外祖是为了孙儿好,皇外祖教习孙儿也很辛苦的。”
他脑瓜子聪明,眼睛会看,知道皇外祖并不是外界说的那么闲散,却还是对他的学业尤为费心。
时常夜里掌灯,都在思考如何教好一个未来的皇帝。
“瞧瞧,还护起来了,你们祖孙好,是好事。”
江云娆笑着,又扭过头就对拓跋朔兰道:
“皇上总说,璟儿跟他小时候很像。我问他,哪点儿像?
皇上说,不知疲倦这一点最像。
这可跟我是反着来的,我是摆烂,他们可是卷王,没日没夜的往上蹦。
我说好啊,你们教学我就只能负责打打杂了。”
拓跋朔兰将外袍脱下放在一边,身上穿的骑装,虽已年过半百,身姿依旧干练挺拔:
“皇上对璟儿是真的很尽心了,选了鹭山行宫这种胜地,这可是他称帝前的潜龙之地,意义非凡。”
她身为拓跋野的亲姑姑,对璟儿的感情更是不同。
也用一个原匈奴人的目光仔细观察了,大金太子在大周皇帝手里,真的被教养得极好。
大金的将来,她算是安心的。
这祖孙俩的关系从一开始就特别的好,璟儿的主要学业其实都是裴琰自己在负责。
这个年纪了,他倒是爱上带孩子了,可起劲儿了。
五岁的时候,璟儿就被带着上朝过,坐在龙椅上,让他提前感受感受当皇帝的感觉。
半年前,又从西域买来了一匹毛色赤红的小汗血宝马,送给璟儿练习骑射。
璟儿牵着皇外祖的手,在马场外走着,突然问道:“皇外祖,到底什么好皇帝,什么是不好的皇帝?”
裴琰停下脚步来,思考半晌,才缓缓道:
“做帝王,从来都不是用好与不好去评判的。
你只需记住,站在高处,需有俯瞰众生的威严与包容苍生的仁心。
然各中手段,是非黑白,对于帝王来说并不重要。
只要你统治下的帝国,百姓没有流离失所,有衣穿有粮而食;
官与民守法守礼,四方边境安稳,那便是合格。”
璟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问:“那皇祖父有被评价是个好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