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北安王府给拓跋野将刀伤给处理好,交代道:
“刀伤也分为很多种,这种属于刺伤,幸好没伤着骨头。
这伤口也有些深,失血有些多。
这位贵人得好生休养几日,多吃补血的东西,才能生肌活血。”
裴乐瑶仍是不安,问道:“其余的呢,还需要注意什么?”
大夫回:“在伤口长好之前,手臂不能碰水,不能使重力,不能到伤口。”
拓跋野将那只没受伤的手按在她有些冰凉的手背上:“小伤,不必挂怀。”
大夫跟一众伺候的仆从,从屋子里都退出来后,鹤重霄才低着头走到拓跋野的床前,默默跪了下去。
少年喉咙吞咽着,声色有些沙哑:
“王兄,我不是有意的,这场决斗,是我输了,我认。”
这场决斗一开始其实他就输了,因为拓跋野根本就没攻击过他,都是在退让跟抵挡。
而最后那一招,就是拓跋野唯一的一次进攻,自己连兵器都拿掉了,胜负是很明显的。
拓跋野抬了抬手,神情平和:“起来吧。”
鹤重霄低着头站了起来,这件事若是被他母亲知道了,肯定会被吊在鹤府门前用鞭子抽。
他声音小得很,十六岁的少年眼眶有些发红:
“方才是我急功近利了,险些促成大错,求王兄宽恕。”
拓跋野靠在床上,掀起有些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眸中并无怒意:
“匈奴角斗士之战,本也是你死我活。孤既然应战,你如何攻击,都是没错的。”
拓跋野知道最后那一刺,鹤重霄是有机会直接要了他命的。
因为他当时只顾着去救裴乐瑶了,而将自己整个后背都留给了对方。
但是鹤重霄并未对自己下杀手,要不然自己就不是刺伤手臂那样简单了。
鹤重霄不敢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底烦闷又懊悔,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
“王兄跟公主这件事,估计瞒不了大周皇宫多久。
北境全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再是如何遮掩也遮掩不了。
再有,公主是嫁不去匈奴的,这点我很肯定。
除非皇上松口,要不然,谁说都没用。
王兄自己想想吧,现在匈奴跟大周联系如此和谐,若是因为此事将关系闹僵了,痛苦的人就是两国百姓了。”
裴乐瑶手指一下子就蜷进了自己的掌心里,那尖长的指甲刺得掌心隐隐作痛。
拓跋野一下就察觉到了她的难过,他只是语声温和的说:“谢王弟善意提醒,孤心底自有打算,不必再劝。”
鹤重霄知道再劝无果,又在无奈不舍的看了一眼裴乐瑶后就离开了。
彼时,屋子里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裴乐瑶先开了口,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下次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解决感情层面的事情了好吗?
刀剑无眼,你跟重霄,你们还是兄弟,怎能说刀剑相向就刀剑相向呢?”
拓跋野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两腿踩在了脚踏上,侧首对着坐在床边凳子的她道:
“正是因为重霄是孤姑姑的儿子,我才跟他假意打一下。况且重霄也就是闹一下,他心思不坏。
若是换了旁人,现在已经丢在草原上喂狼了。”
他在这场决斗之中,总是更挂念亲情一些的。
少时与他姑姑的情分,永远都在的,所以才任由他姑姑的儿子胡闹了些。
裴乐瑶有些生气,将手从拓跋野的掌心里缩了回来掩在自己的袖口里:
“那以后我们吵架了,是不是也得以你们匈奴的方式打一架,论个胜负?”
拓跋野笑了出来,伸手捏捏少女雪白的脸蛋儿:
“若是以后我们起了争执,孤随意拿给你打,绝不还手。”
裴乐瑶瞪他一眼,起身站起来就走。
拓跋野见她走,心绪便慌了慌:“你要去哪儿?”
裴乐瑶咬着牙,语气不好的道:“吩咐人给你送午膳来,补血!”
用过午膳后,拓跋野便从北安王府离开,回了驿馆。
单于在正殿中休息,乌恒一个人走了出来,面前跪着一个暗卫:
“你速去将此信送往大周帝京城鹤中书与长公主府上。”
暗卫接过信笺:“是,将军!”
乌恒私底下做主,将鹤重霄今日胡闹,险些伤了匈奴大单于一事写信告诉了匈奴长公主拓跋朔兰。
这臭小子,肯定是要被他额娘好好收拾一下才行,也太张狂了些。
以拓跋朔兰那种性子,估计鹤重霄就有好果子吃了。
晚时,单于又带着伤准时出现在大周与匈奴的中秋汇演席位上。
他坐在左边的主位,而裴乐瑶坐在右边的主位上,二人差不多是挨着的,后边全是坐的大周北境官员跟匈奴使臣。
拓跋野时不时的会侧眸看她,他发现今晚的裴乐瑶格外沉默,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拓跋野一边忍着痛,一边给她剥好葡萄送了过去:“小公主,今晚是因为什么不开心了?”
裴乐瑶盯着那亮晶晶的葡萄接了过去放在嘴里嚼着,味同嚼蜡:“中秋后,我就要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