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着一只手坐床沿, 斜着身,唇在她耳旁离很近,笑得有几分痞气。
声音温哑, 低语时, 令人沉迷。
耳朵被他的热息包裹着, 那两个字像猫爪,挠着她的耳和心,宋黎一瞬间心怦怦直跳。
也只有他, 那么浮浪, 却又那么让人心动。
宋黎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血液的涌动,羞于开口,不知所措地瞟开眼,一声不吭。
“嗯?”盛牧辞勾住她一缕长发, 在指尖慢慢地绕:“怎么不说话了?”
语气似笑非笑的, 又是在故意使坏。
在调.情这方面, 宋黎深刻地明白自己难与他匹敌,他一逗, 她永远只有脸红心跳的份。
说不过,宋黎羞愤, 拍开盛牧辞把.玩她头发的手, 再去用力拧了下他腰。
盛牧辞要避不避地笑着一躲,捉住她作乱的手,轻轻捏着她指:“怎么还上手了呢?是我犯了什么错?”
“没错就不能打你了?”宋黎一脸蛮不讲理的模样, 想借此掩饰自己先前的羞涩。
“能。”盛牧辞拖着尾音笑,带有纵容。
接着他又问:“但你要跟男人动手, 掐腰有什么用?”
谁说没用, 你在南宜住院的时候, 一碰就叫唤了,虽然当时是因为有伤……宋黎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质问回去:“那要掐哪里?”
他这身材,掐一把都是肌理,她还没嫌手拧得疼呢。
“往这儿。”盛牧辞低涩下声,唇边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拉过她手放到自己那里。
宋黎像是被电到,在感觉到坚实的瞬间,她手猛地缩回:“盛牧辞!”
她双颊顿时红了,仿佛熟透的山柿子。
盛牧辞似乎很喜欢她羞赧时脸红彤彤的样子,指尖碰碰她温烫的脸:“又不是没见过它,还害羞呢?”
宋黎用眼神刀了他一眼。
盛牧辞笑了,头往前低,近她脸,语调斯理地说:“之前不还坐着它睡都不肯下来?”
这话能勾得她刹那想起在客厅时的所有画面,宋黎羞耻得不行,咬着下唇狠狠拍掉他手:“你不许再说话了!”
好凶。他依旧在笑。
“喔。”盛牧辞直回身坐好,乖下来,没安静两秒,又看似很体贴地问她:“腿酸么,给你按按?”
宋黎一眼瞪过去,他笑着,安分了。
那天晚餐没能吃成,倒是吃了顿送上门的夜宵。当晚睡觉时,盛牧辞如往常去抱她,但宋黎不给,怕他右手的伤口压到。
盛牧辞很想要抱,却不得不对她言听计从,只能平躺,单手搂着她睡。
翌日一早,到医院后,宋黎没自己走,拉着盛牧辞下车到急诊科,亲眼盯着他打破伤风。
衣袖卷到上臂,一针注射完,护士整理好医用托盘,对某人抱有敬畏心,悄悄和宋黎说了声,离开。
盛牧辞不紧不慢往下捋着袖子,看向站他身边的姑娘:“宋医生还有什么吩咐?”
不理会他刻意好整以暇的语气。
宋黎双手揣在白大褂口袋里,正儿八经地说:“可以了,你回公司吧。”
盛牧辞站起身,不言不语看住她。
宋黎抬抬下巴:“你是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他眼里有笑。
迎上她狐疑的眼神,盛牧辞两指扭着袖扣,慢悠悠低柔着声:“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宋黎略作反应,压住不经意上扬的唇角。
耍花腔。
最不服管教的就是你了。
她在心里半真半假地嫌弃了他两句。
“你走吧,我也要去忙了。”宋黎佯作严肃。
盛牧辞笑笑,扣好衬衫的袖子,对着她如对长官,一板一眼地应声“是”,还行了个标准的敬军礼。
上午工作间隙,宋黎回忆起那一幕都经不住弯起眉眼。
突然她好奇地想,不知道他穿军装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昨天中午的饭局后,宋黎就在科室主任的门诊旁听,刚结束又因盛牧辞打伤人的事牵肠挂肚着,都没空和苏棠年反馈,她昨天的消息也还没回。
准备午休前,宋黎在工位打开手机,给苏棠年说明情况。
苏棠年:【生气气.jpg】
苏棠年:【这世上有四种饼,烙饼,月饼,铁饼,还有你画的大饼】
宋黎:【……】
宋黎解释自己是真心诚意在给她物色相亲对象,简略向她介绍那几个的外貌和性格特征,最后十分可观地总结:【看着都挺靠谱的】
说完,对面陷入寂静。
宋黎用表情包戳了她一下:【人呢.jpg】
苏棠年:【在思考】
宋黎:【?】
苏棠年:【一定要选吗?这么多有钱有颜的帅哥哥,我能不能同时拥有?】
工位前宋黎嘴角抽了下:【啪.jpg】
苏棠年:【委屈屈.jpg】
她不开玩笑了,哭唧唧:【崽,救救我,我妈放话了,今年不带着男朋友别回家过年!我真的会谢!我上哪儿给她pua个女婿回来!】
宋黎心疼又想笑,正要回复,微信忽然弹出一个新的群聊。
【“城北许公”邀请你加入了群聊】
宋黎点进去,奇怪地看着这名为“相亲的诱.惑(20)”的群聊。
后一瞬群消息源源不断地弹出来。
一大片欢迎嫂子和感叹号从眼前闪过,宋黎还没能回回神,对话框又被转账刷了屏。
这一溜下来,金额没有低于五位数的。
宋黎傻眼半晌,害怕地退出去,点进盛牧辞的微信,问他那个群是什么情况。
盛牧辞轻巧地回:【我说你要给他们相亲】
宋黎:【愣住.jpg】
她有些无语:【哪有这么相亲的!和19个男人同时聊,这是找对象还是选男宠!】
盛牧辞纠正她:【18】
宋黎:【?】
盛牧辞气定神闲:【我也在群里】
宋黎:【……】
宋黎扶扶额,深吸口气冷静住,再问他:【你进群做什么?】
盛牧辞:【自己女朋友不得盯住了?】
他突然重提旧事:【说起来,我们小阿黎以前也有俩跑车的好哥哥们】
这话宋黎听懂了,是指曾经傅臣他们开着跑车,到医院接她去南迦山跨年的时候。
――我不在,你玩儿挺野啊,妹妹?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如今再回想起来,宋黎有些好笑,还有些不可思议:【就只是泛泛之交,都过去多少年了,盛牧辞,你不会还在吃醋吧?】
他倒是直接承接了:【嗯】
宋黎眼中掠过笑:【这醋有什么好吃的?】
她弯着嘴角,温温顺顺地再哄他一句:【我一直就你一个好哥哥】
紧接着,宋黎还特意发他一张亲亲的表情包。
几秒后盛牧辞也回了她这张亲亲的表情包。
都在午睡,办公室里很安静,宋黎忍住没笑出声。众人眼中狂妄狠戾的盛老三,在她这里,还是很可爱的。
不过这想法宋黎下一秒就打消了。
没来由地,盛牧辞问她:【今天也是五点半下班?不能早点儿么】
宋黎回:【现在才中午,急什么】
他那时大约也是坐在办公桌前,人懒懒靠着椅背,笑意轻.挑,调.戏她:【当然是急着把你欺负到哭不出来啊,我的好妹妹】
意思无疑是那些下.流的事。
宋黎红着脸,蓦地退出聊天框,把他晾着了。
这边,因她忽然不见踪影,许延在群聊里艾特她。
城北许公:【@ss 嫂子快把人拉进来!嘿嘿 】
宋黎在拉与不拉之间迟疑了两秒,最终做出了前者的决定,她先给了苏棠年一个预警。
然后。
【你邀请苏棠年加入了群聊】
苏棠年在群里显示的是她的微信昵称,酥糖粘牙。她一进群,这帮男人们又是一波问好,但态度和先前对宋黎时明显不同。
一个是嫂子,某人在看着,他们不敢放肆。
一个是名花无主的妹子,他们因生疏而拘谨中,夹杂着丝丝骚气。
可能是被这阵势惊到了,不见苏棠年在群里出声,顷刻后,她私聊过来:【疯啦噜!这是让我1v19?】
宋黎:【不是】
苏棠年:【?】
宋黎:【18】
苏棠年:【……】
苏棠年:【崽,你说实话,是不是当年我带领着小哥哥们来接你,害你被大佬逮个正着,今天存心报复我呢!!!!】
原本还没这么觉得,她一提,宋黎倏地就想到了“天道轮回”这个词。
宋黎玩笑说:【不,是知恩图报,还你一片鱼塘】
不给苏棠年讨伐的机会。
宋黎:【我得午睡啦】
说完就遁走了。
苏棠年:【??????】
苏棠年:【你回来!】
苏棠年:【信不信我把念书时男孩子们给你写的所有情书都送到你男人手里!!】
苏棠年:【同归于尽吧!!!.jpg】
这时,群里都在问妹子怎么不说话,只有许延求知若渴地问了个另类的问题。
城北许公:【酥糖为什么会粘牙?】
酥糖粘牙:【……】
城北的为什么是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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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醒,宋黎伸伸懒腰,想起苏棠年还被自己丢在群里,于是翻开手机看情况。
记录已经超过百条了,似乎聊得不错。
宋黎会心一笑,放下手机。那天下午预约的病人不多,宋黎问诊完后,前去张主任的门诊旁听。
有位叔叔指关节泛疼两个月,带了片子过来,张主任扫两眼,交给宋黎,宋黎看过后,笃定地说指骨都很正常,没有问题。
但那位叔叔不放心,一直说自己疼得厉害。
“别担心叔叔,您手指的骨头这么长时间隐隐作痛,排除劳损和理化刺激,我们会考虑骨肿瘤,但您的ct没有任何问题,骨头很健康。”
宋黎又说:“我建议您到神经内科做一遍检查。”
一听要转科室,那位叔叔急了:“怎么可能没问题,明明很疼,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能不能行?不懂就别看,还是让张主任来吧。”
宋黎哑口,安静了。
心有不服地想,谁规定年纪和能力就一定是对等的呢。
张主任在给宋黎学习机会,这会儿才终于开口了,笑着说:“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啊,我学生刚刚说得都很好,你这毛病排除骨头问题,就得到神经内科看。”
那位叔叔闻言脸色难看了下,先跟宋黎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再解释自己手指疼痛得都影响工作了,太着急。
病人离开后,宋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张主任安慰她说,他们都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只要你有真本事,就不怕别人没有信服的一天。
宋黎点点头,重新笑起来。
正和张主任说笑,门一开,宋黎望过去,见下一位病人被人推着轮椅进来。
他戴着墨镜,蓄着中分过颈发,穿一身国风外衫,左腕有串琥珀佛珠。
宋黎目光顿了顿,隐约觉得这人眼熟。
当他摘下墨镜的那一刻,她唇边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在宋黎愣神间,张主任也认出了他,极有亲和力地笑说:“是应先生啊,久仰久仰,是腿伤了?”
推应封进来的女人应该是京市剧院的工作人员,她代替回答:“是这样的医生,下午演出升降机故障,应老师不小心从舞台摔下来了,这会儿两儿膝盖都直不起来。”
张主任起身过去检查,给他安排拍片。
但后面的问诊,宋黎坐在张主任身侧,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应封目光落到宋黎脸上的那一瞬,他眼波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下,似乎是觉得这女孩子明明初见,却让他恍惚看到了旧人的影子。
从张主任的门诊室离开后,宋黎就浑浑噩噩的,不在状态。
今天一近距离,她蓦地发觉,自己还是无法完全坦然地接受这个人的存在……
直到下班。
盛牧辞手有伤,车是司机开来的,停在医院门口。他坐在后座,宋黎便坐到他旁边。
她明显有些反常,不像平日一坐进车里就有许多话要和他絮叨,今天见面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不高兴了?”盛牧辞指尖穿过她发丝,滑动着,轻轻笑:“我中午就是说说,哪儿舍得真把你欺负得哭不出来。”
宋黎抬起低垂的睫毛,眼中是黯然的,她寻着他怀抱的温暖,俯身过去,抱住他腰。
“盛牧辞,哄哄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