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恒长公主看出了谢清黎不愿意,爽快地摆了摆手。
“左右三皇兄此时也不在,若真是有缘,自会相见。”
夏帝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谢清黎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此次宫宴,只是庆祝榜争结束,萧珩并不在。
否则还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波来。
歌舞过半,夏帝放下酒杯。
太监很有眼色地挥退了舞姬,让侍卫抬上来几个箱子。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箱子上面。
程续之精神一震,低声道:“那应该就是今年的赏品了!”
谢清黎微微睁大眼睛,紧张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虽然萧珩说过,今年的赏品里有千年龙涎香。
可毕竟不曾证实过,她只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夏帝故意卖了个关子,指了指最前面的三个箱子。
“此乃榜首的赏品,谢大人出宫时,可莫忘了拿。”
谢清黎起身谢恩。
剩下的几个箱子,是榜上前五名的赏品。
赏品分赐完了,夏帝又让太监将一个托盘,送到谢清黎面前。
“历来榜首医圣,都能得一枚医圣令牌,这便是今年的。”
谢清黎将托盘上的令牌拿起来。
这令牌不知是什么玉雕刻而成的,触手温润,细腻如脂,在日光下泛着莹莹膏色。
程续之馋的直咽口水。
谢清黎收起令牌,悄声问:“这令牌有什么用啊?”
程续之啊了一声,挠了挠头。
“也……不一定非得有用吧?这令牌本身,就是天下群医可望而不可得的荣耀了。”
花满蹊嗤了一声,“你懂什么啊!有了这令牌,日后你若在本国有难,拿着这令牌便能投靠夏国,获得庇佑。不过医圣嘛!哪个国家都不傻,不会得罪这样的人物的。”
谢清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个太监快步走到夏帝身边,俯首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夏帝立刻站起身,偏头朝殿门的方向看去。
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慎尧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景仲拱手行礼。
“裁断大人!”
在场的其他人,见状都纷纷起身,朝景仲行学生礼。
谢清黎和花满蹊心情复杂,有样学样地朝自家师父低头。
景仲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道:“不用管我,别扰了你们的兴致。”
夏帝快步下阶,亲自扶着景仲,坐到自己的右手边。
“老先生,您往年不喜吵闹,是以朕自作主张,没叫下人扰了老先生清净,是朕的大意!”
景仲嗯了一声,自顾自地抿了口茶。
“我想见见这位新榜首,自作主张来了,与你无关。”
言语间没有一丝恭敬客气。
花满蹊偷偷吸了口凉气,生怕天子一怒,师父头颅不保。
谁知夏帝竟一点都不恼,甚至亲自为景仲斟了酒。
“这位谢大人不慕权贵,品性高洁。虽为女儿身,气度学识,丝毫不输男子。想来未来多年,再不会有人能越过她去。”
这个评价可谓是极高。
景仲眼中含笑,点了点头,“是了,这丫头确实很不错。”
谢清黎又无奈又好笑,朝景仲遥遥举杯:“陛下与裁断大人过誉了,臣女不敢当。”
夏帝看出景仲心情不错,心思微动,对谢清黎更是赞不绝口。
“朕方才想为三弟与谢大人做回月老,牵上那姻缘线。但谢大人言明心系病患,不愿囿于后宅,当真是圣者仁心,不愧于‘医圣’二字。朕的三弟,着实配不上谢大人。”
景仲哼笑一声,“的确配不上。”
这本是夏帝的一句谦辞,却不了景仲竟然直接承认了。
夏帝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之人,都看出来了景仲对谢清黎的青睐。
慎尧更是神情复杂。
当年他想拜入医仙谷,却被景仲直接拒绝。
医圣易位,他倒还没什么感触。
眼下谢清黎受到如此赞扬,岂不是有机会,被这位谷主收为徒弟?
难怪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露过面的裁断,今年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思及此处,慎尧心中更加苦涩了。
宴毕席散,众人带着赏品出宫。
临走前,景仲重重咳了一声,朝谢清黎伸出一根食指。
意思是她还有一天时间。
谢清黎咬咬唇,轻轻点头。
回到郡邸,谢清黎当着众人的面,将三箱赏品打开,一一查验。
箱子里装了许多孤本古籍,皆是与医术相关的。
还有不少奇珍药材。
谢清黎一眼都没有多看,全部让程续之放到一旁了。
沈太医看得眼睛都红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终于在第三个箱子里,找到了一个带着异香的小木盒。
打开之后,便看到一块黑色的“石头”,干干巴巴,在街边随处可见的模样。
花满蹊欢呼一声:“找到了,龙涎香!”
谢清黎阖上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湿润。
这就是千年龙涎香。
有了它,阿爹的旧疾便能缓和不少了!
大使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什么东西啊,如此宝贵?”
谢清黎睁开眼,将木盒紧紧握在胸前。
“大人,这件赏品我要了,其余的都便交给程大人带回太医署备用,如此可行吗?”
大使赶紧点头,“这是自然!谢大人立了天大的功劳,这赏品自该由谢大人处置!”
谢清黎这才放下心来。
将龙涎香交给花满蹊,嘱托她交给谢兖。
傍晚时分,竺郗来敲了谢清黎的房门。
“清黎妹妹,这两日是夏国的浴圣节,晚间有游船习俗,你要不要去转转?”
谢清黎一愣,沉吟片刻后点点头,“好,来了夏国这么久,还没出去好好看过。”
竺郗温和一笑,“那咱们现在就走?正巧能买些夏国特色,带回大殷送礼。”
谢清黎眼瞳一缩。
她原本是想,叫上萧珩陪自己一起去的。
可竺郗既然已经开口了,再拒绝便是徒增尴尬,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那晚她已经与竺郗说得很清楚了,想来他应该能明白。
两人才出门,萧珩就从街道尽头骑马赶回来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远,他的脸色逐渐冷凝。
竺郗租了一条花船,与谢清黎在护城河中泛舟。
天气渐暖了,春风拂面,别有一番惬意放松。
谢清黎看着满河的花灯,思绪渐远。
竺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浅淡一笑。
“这浴圣节倒与咱们的上元节习俗相近,也会放花灯祈福许愿。”
谢清黎回过神来,莞尔一笑。
“世子也有心愿,要靠神佛保佑吗?”
竺郗敛起笑意,眉目深沉地看着她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