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黎同洛太医交代完之后，便自己回来了。
正要进郡邸的门，迎面就撞上了满身冷冽的萧珩。
萧珩看见她，眼眸一凝。
失控一般一把攥住谢清黎的手腕，嗓音嘶哑。
“你去哪儿了？”
花满蹊听到动静，飞奔出来。
看到谢清黎安然无恙，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上天保佑，你好歹没出事！三更半夜的，你一个人瞎跑什么？”
谢清黎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屋里的禁军，为难地垂下眼。
“我睡不着，出来散散心。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萧珩的手缓缓松开。
他深深看了一眼谢清黎一眼，出门召回还在找人的禁军。
平白受了惊吓，花满蹊用力点点谢清黎的脑门。
“你差点把我们都吓死！跟你说了这几日要格外小心些，怎么不听！”
谢清黎啊了一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透露：“我见到洛太医了。”
花满蹊表情一怔，随即轻轻点头。
两人回到屋里，简单说了发生的事。
花满蹊叹了口气，“下次再有意外，你好歹也同我们打声招呼。你是不知道，萧珩刚才都要杀人了！”
谢清黎自知理亏，讨好地拉住她的手。
“对不起嘛师姐，我也是太惊讶了，一时忘了。”
花满蹊不吃这套，斜眼乜她，“你道歉的话你留着和萧珩说吧。我算是有点同情他了，遇上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再多的心都操不完。”
谢清黎点点头，“我知道了。”
夜已深了，明日还要参与夺榜，谢清黎洗漱一番后便睡了。
这一夜再没有彷徨和不安。
第二天天亮后，太医署众人换上大殷官服，一齐出发。
萧珩和竺郗一同将众人送到皇宫门口。
临进去前，竺郗特意喊住谢清黎。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竺郗不自在地递过来一个小布包。
“这是我母妃在我出生时，找大师求的平安符，定能保佑你此次一帆风顺，一举夺魁。”
萧珩清冷得有些凉薄的眼神，落在了谢清黎的身上。
眸光一凛，却什么都没说。
谢清黎淡淡一笑，如玉的面容上一片坦荡。
“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并不信鬼神，只怕辜负王妃的苦心。”
萧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舒展了些，漆黑的眼眸里散落了些星辰。
竺郗收回了手，“无妨，我相信你不必神佛庇佑，也一定能夺得榜首。”
谢清黎真心实意地点点头。
太医署众人落后了谢清黎半步，一同进了宫门。
萧珩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出声，“竹篮打水。”
竺郗表情一凝，并不看他，“破镜岂能重圆。”
萧珩嗤了一声，“圆不了，就再造一面。”
竺郗捏着布包的手指缓缓收紧。
皇宫内。
夺榜比试的位置，设在太和殿前的校场上。
校场上已经搭起了数个棚子，每个棚子上都挂了一块代表国家的木牌。
谢清黎一眼就找到了写着“殷、南越”那个棚子。
棚子里摆着一张长桌，长桌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众人依次进入棚子，坐下来。
等到所有参加比试的太医都到场后，有侍卫端着一个木箱走进来。
“诸位大人，今日比试的是‘药科’，箱**十种药材，需要各位大人分辨药材名称、年份、药效及炮制方法，写在纸上交由裁断审评。”
施太医接过箱子，放在上桌上。
“若所有人都答对了，该如何分胜负？”
侍卫面不改色地答：“箱中有一面小锣，答完后敲响，以时长定胜负。”
众人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侍卫离开时，将棚子的帘子放下来。
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也隔绝了其他人窥探的视线。
谢清黎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各位大人，开始吧。”
程续之打开箱子。
里面摆放着标着序号的十个层叠木盒，还有侍卫所说的锣和纸笔。
十个木盒被取出来，一排摆开。
谢清黎微微颔首，程续之便打开了第一个木盒。
两隔之外的棚子里。
北梁太医打开第一个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登时拧起眉。
里面是瞳孔大小的棕色光滑硬籽，看起来同八角籽很像。
“这……这是什么东西，你们见过吗？”
“看着像是牵牛子？”
“我觉得不是。”
同样的对话，出现在三四个棚子中。
谢清黎捏起几枚粽色的光滑籽实，放在鼻尖闻了闻。
没有什么味道。
手感光滑，是扁平的圆形。
好像……在哪里见过。
花满蹊也捏了一枚，放在口中嚼了嚼，呸了一声。
“好涩！”
闪电般的记忆穿破迷雾，谢清黎微微睁大了眼。
她知道了！
程续之一筹莫展之际，就看见谢清黎拿起了笔，在纸上答题。
几个太医都伸长了脖子，想看她写了什么。
一年份枳椇子，可利水消肿，解酒毒。
取原药材除去杂质及果柄，清水洗净干燥，筛去灰屑，用时捣碎。
这个东西，就是拐枣上的那个小圆果实！
从前花蒙每年都会从南越送些特产去医仙谷，带给花满蹊。
其中就有这拐枣！
花满蹊不爱吃拐枣，每次拿到了就送给谢清黎。
拐枣味道很甜，可若不小心吃到这枳椇子，嘴里就会涩好一阵子。
每颗拐枣上都会坠着这枳椇子，谢清黎就试着将它们攒起来，研究它有没有药用价值。
后来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了它可以解酒毒，以及利水消肿。
只是后来离开医仙谷，谢清黎再没有吃到那拐枣。
枳椇子也就渐渐被淡忘了。
怎么会这么巧！
谢清黎又惊又喜，心中更加有了几分把握。
程续之见她胸有成竹，迟疑地问道：“这……这东西谢大人认识？”
谢清黎浅笑着点头，“是，我曾经用它入过药。”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也放下心来，将这“枳椇子”记在心中。
十个木盒，很快就认出了八个。
都是平日里极少见到，甚至根本没听说过的。
有的帐子里，甚至五不存一，连着开了五个盒子，却连一味药材都没有认出来。
可偏偏谢清黎和花满蹊，都见过。
即便有一两个疏漏的，另一人也能提出看法。
几名太医的脸色，渐渐变得惊骇起来。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她们的师门，又到底是什么神仙！
打开第九个盒子的时候，谢清黎的表情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