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破风声的时候,谢清黎下意识地睁开眼。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块石子打在了谢清黎的后肩处,点住了她的穴道。
紧接着,一个瘦小的女子,从她身后越过高墙,翻身进来。
谢清黎浑身动弹不得,听着脚步声迅速朝自己靠近。
虽不知道来的是谁,但对方显然不怀好意。
心中焦急,可是连嘴巴都张不开。
即便泡在热汤中,也像是被冻在冰块里,一动也不能冻。
浑身谢清黎浑身发冷,额头上沁出一片冷汗。
下一瞬,她就感觉,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头顶。
那人一用力,就把谢清黎整个人,都压进了汤池中。
谢清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她在心中,拼命呼喊萧珩的名字。
尽管知道不可能,还是在心中祈求,他能察觉自己此时陷入了危险。
时间过得那么漫长。
水中无法呼吸,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憋得谢清黎肺部生疼。
想要呼吸的本能,终究让她吸了一口气。
水迅速呛入气道,撕裂般的疼痛,和无法抑制想要咳嗽的本能,让谢清黎连着呛了好几口水。
浓重的绝望,盖过了无法呼吸的不适。
谢清黎死死咬住牙关,逼自己冷静下来。
可头顶上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了。
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谢清黎生生溺死。
谢清黎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手却突然收了回去。
一只手把谢清黎拉了上去,快速解开了她的穴道。
南星急声问:“夫人,您没事吧?”
谢清黎趴在池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口喘息着,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带有硫磺味道的空气。
好不容易顺过气,谢清黎抹了抹眼睛上的水珠,朝四周张望。
哪里还有刚才那人的身影?
南星跪在地上,自责地说:“都怪属下,没能及时发现夫人遇险,差点酿成大祸!”
谢清黎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咽下反胃的呕吐感,舒了一口气,”你看清那个人的模样了吗?“
南星点点头,“看清了,是个之前没见过的女子,让她跑了。”
她急着捞谢清黎,这一耽搁,就没追上。
谢清黎点点头,正要说什么。
一道人影掠身纵过围墙,越了过来。
萧珩身上穿着一件绣金暗纹玄色长袍,衣襟敞开着,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留了一件黑色长裤。
露出来的肌肉,线条紧实,充满了磅礴的野性。
南星的头深深埋了下去,不敢多看一眼。
看到谢清黎狼狈的模样,萧珩的脸色一冷,“发生什么事了?”
一见到他,谢清黎心中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住了。
红着眼,她带着鼻音道:“阿珩,有人要杀我!”
萧珩眸光一凝,一把将她从汤池中拉起来。
将搭在架子上的袍子,披在谢清黎肩膀上。
把娇软的人揽在怀中,用力抱紧,心中凌厉的杀意翻涌着。
南星浑身一紧,低声道:“主子,属下在外间听到动静,进来时看到一个女子,把夫人压在池中。她点了夫人的穴道,是有备而来。”
萧珩雾沉沉的瞳眸眯起,眸中戾气暴增,“我让你照顾夫人,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正因为考虑到男女分池,他才带了南星一起来。
就是为了方便,让她护好谢清黎的安全。
可眼下竟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差点要了谢清黎的命!
南星脸色一白,头几乎垂到胸前,“属下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萧珩袖袍一挥,内力轰然而出,将南星重重扫了出去。
“南山汤池在京郊,那人走不远,还不快去追!”
南星闷咳一声,咽下喉中血腥,爬起来往那女子逃跑的方向掠去。
她走后,谢清黎攀住萧珩的臂膀,“要杀我的人不是南星,你伤她也于事无补呀!”
萧珩压下心中的暴虐,冷声道:“京城的日子太安逸了,让她们都忘了身为影卫的职责。护不住主子的人,留着也无用。”
谢清黎对他的想法不敢苟同。
在她眼里,身份虽有高低,但命无贵贱。
但眼下这个时间,她实在没有心思,和他辩驳。
萧珩的身体很热。
谢清黎靠在他的胸前,心中的恐慌,渐渐变为安心。
经受了这么一遭惊吓,两人也没有心思再泡温泉了。
沐浴后换上衣服,两人到客房里休息。
谢清黎一闭眼,被困在水中无法呼吸的恐惧,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大概是被人呛狠了,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肥肉。
总感觉恶心。
察觉到了她的不踏实,萧珩靠坐在床头,用力握住她的手。
“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谢清黎睁开眼。
看见萧珩的脸庞那一瞬间,立刻就安定下来。
她摇摇头,用力嗅着他身上的青松气息,“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萧珩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我不该把你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上。以后再也不会了。”
谢清黎恬静一笑,“好,我相信你。”
到了下午,南星回来复命,称自己没有追上那个人。
萧珩没说什么,带着谢清黎回城。
回到将军府。
萧珩叫来高严,跟南星一起去了书房。
陶幼沅从万杏堂回来,满脸兴奋。
“师姐,我已经学会诊脉啦!脉势、脉形、脉率和脉位,我都记住了!”
谢清黎失笑,“你学得真快。不同的脉触,对应不同的病征,多看多练,进步会很快的。”
陶幼沅嘿嘿一笑,“师姐,来让陶大夫给你诊诊脉吧?”
刚学会诊脉,她正是对把脉,兴头浓厚的时候。
谢清黎配合地伸出白皙的手腕,“有劳陶大夫了。”
陶幼沅笑嘻嘻地把手指,搭在她的寸口脉上,口中赞叹着。
“师姐生得真好哇。这一身皮肉,比剥了壳的鸡蛋还白嫩……”
话还没说完,表情突然一僵。
谢清黎好奇地问:“怎么了,诊出什么来了?”
陶幼沅皱眉,不信邪地让谢清黎换了另一只手来。
越摸,脸色越凝重。
好半晌,她才沮丧地放开手:“我怎么在你手上,摸到了滑脉呢?还以为我学会诊脉了,原来没有。”
滑脉,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
也就是喜脉。
谢清黎好笑地将手指搭在自己的寸、关、尺三位上。
随即,笑意凝固住了。
这……竟然真的是滑脉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