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若檀!
她怎么会来梁州?
谢清黎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男人就从甬道里走出来,停在了关着她的地牢前。
正是先前,在大街上拦住她,装成管家模样的男人。
他阴沉沉地看着谢清黎,不怀好意地笑着:“我本来想给你一个痛快,但有人不想这么快了解你的性命,抱歉了。”
下午的时候,谢清黎让程续之用嘴,把她头上的灵蛇玉簪叼了下来,摸索着拔掉了外面的一层玉套,露出了里面的玉剑,不停磨着绑住双手的绳子。
现在只剩一点点,就能把绳子彻底磨断了。
谢清黎强装镇定,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我不过是一个大夫,来梁州治疫的,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男人嗤笑一声,“想拖延时间?这些问题,你留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王吧!”
说罢,就开锁进门,从后腰处抽出一把长刀,朝着谢清黎步步逼近。
谢清黎的额头冒出汗,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暗暗加快了速度。
男人手中的长刀已经举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间,谢清黎双手的绳子,终于被她用玉簪的簪刃磨断了!
她迅速躲过了男人的动作,在地上一滚,躲到了男人身后,将簪子上灵蛇仅剩的一颗眼睛,用指尖磨碎,用力撒在了地牢的空气中。
男人没料到她竟能挣脱,脸色微变,阴笑一声:“这姜府是我的地盘,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跑出去!”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程续之,猛地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把没有防备的男人,从背后扑倒在地。
程续之浑身颤抖着,声嘶力竭地喊:“师父,快跑!”
谢清黎死死咬住牙,纵然一张小脸已经煞白,却没有丢下程续之一个人逃。
她举起被拔下的簪套,放在唇边,吹出一长串清越的哨声。
这玉簪的簪身外壳,竟然是一只哨子!
男人惊疑不定,一脚踹开了程续之,握着刀就朝谢清黎砍了过去。
谢清黎后退两步,撞上了地牢的栏杆,避无可避。
就在这时,男人就像被人点了穴,动作突然僵住了,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惊恐。
三四条满身诡异花纹的小蛇,从他的领口蜿蜒爬出来。
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被咬出来的伤口,蛇毒瞬间就麻痹了他的身躯。
不过两三息的功夫,男人的身躯轰然倒地,已经没了气息。
谢清黎缓缓松了口气,指尖发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走过去,把程续之扶起来。
可怜的程太医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指着地上游移的数条毒蛇,吓得说不出一句整话。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谢清黎后怕不已,惊魂不定地说:“这是我师父为我打造的防身之物,可以指挥蛇虫鼠蚁攻击敌人,在危急时刻用来保命用的。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还好这里是地牢,本就阴暗潮湿,藏了不少蛇虫鼠蚁,否则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得救。
她和程续之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出了这间地牢。
她没有忘记,先前听到了陆若檀的声音,只怕她没有走远,也不知道她身边是否还有其他人在。
果不其然,地牢的甬道里,还有两个黑衣男子在守着。
他们一见谢清黎,顿时不由分说地朝她冲了过来。
谢清黎将程续之护在身后,正想再吹玉哨,其中一个黑衣男子就掏出一枚银粒,打在了她的手腕上,将玉哨震脱了手。
她快速蹲下身,正想去捡,另一个黑衣人就已经冲到了面前,手中的匕首猛地朝她刺来。
谢清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她试探地睁开眼,就看见面前的黑衣人,当胸穿透了一把长剑,嗬嗬出声,满脸的不敢置信。
甬道的尽头,萧珩已经解决了另一个黑衣人,大步朝谢清黎走来。
在看清楚他的刹那,谢清黎的眼泪盈满了眼眶。
她怔怔地站起身,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朝着她奔赴而来,一直强装的镇静,终于保持不住了。
萧珩扔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眼中的急切和担忧不作掩饰:“有没有受伤?清黎,是我来迟了,对不起。”
谢清黎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摇头。
有他在,那些恐惧、忧虑和委屈,都如同冰雪等到春暖花开,尽数消融了。
萧珩把她用力拥进怀中,力气大得像是想把谢清黎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好一会儿,谢清黎才逐渐冷静下来,想到程续之就在一旁,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出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萧珩定定地看着她,眸光似水般柔和:“你和程太医一直没有回来,陶姑娘说看到你们被带进了姜府。”
姜府的人话语搪塞支吾,神情紧张,萧珩当即就察觉到了异常,带兵强行突破进来,将整个姜府搜查了一遍,才找到了地牢。
竟然是陶姑娘帮了大忙,这是谢清黎没有想到的。
三人从地牢里出来,空青前来禀报搜寻的结果。
“主子,姜府中的人已经尽数捉拿。”
萧珩凛然抬眸:“全都带回府衙。”
姜府的人,必定和梁州这次的瘟疫有关。
谢清黎突然出声:“全都抓住了?陆若檀也在吗?”
空青挠了挠头,疑惑地问:“啊?没看见她呀,她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来梁州啊?”
萧珩蹙眉,“若檀的腿断了,无法出行。你怎么会这么问?”
谢清黎看了他一眼,胸口像有东西堵着,憋得难受。
“我在地牢里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就是她下令,要让人砍掉我的四肢。”
她也想不通,陆若檀怎么会出现在梁州。
但那句话里透露的恨意,和熟悉的嗓音,让谢清黎无法说服自己,是她听错了。
萧珩眯了眯眼,表情淡了下来,“或许只是声音相似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谢清黎就知道,一旦涉及到陆若檀,他对自己的信任就会大打折扣。
他听不得陆若檀一点不好。
程续之颤颤巍巍地探头:“老夫也听到了那个女子的声音,但不知道是谁。”
萧珩淡淡嗯了一声,“我会让人查清楚的。”
谢清黎咬咬唇,赌着一口气,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自顾自往外走。
再待下去,她怕又和萧珩吵起来。
陆若檀就像是二人之间的逆鳞,谁都碰不得。
谢清黎一出来,就看见陶幼沅站在姜府门前,脸色有点发白。
她上前,朝陶幼沅行了一个礼。
“这次遇到危险,多亏了陶姑娘及时报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陶幼沅面色复杂,迟疑着问她:“你……你和萧大将军,是什么关系?”